——可那是已经逝去的人啊。
——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啊。
他想要说些什么。
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要好好生活啊,我看你印堂发黑、眼底也发青,一定非常缺觉吧?
哎呀,看着脾胃也像是很寒,这可不行啊,得保重好身体,身体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啦,真的非常感谢您。”
向着老人微鞠一躬,太宰露出明朗的笑容。
......无论那是毫无感情的骗术,还是善意的祝福,此刻他都只想逃开。
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再提醒我他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了。
他在老人关切的目光下仓皇离去,向反方向飞快地走着,不自觉地握紧了胸口的项链,用力得指尖泛起白色。
我的小朋友啊。
你说要我自由,可是你知道吗?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你的离开更沉重的枷锁了。
但是我会努力的。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会努力,不要去想你。
然后,去阳光下,做一个一生自由的人——
——但是好难啊,真的太难了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拜托了,即使只有一次也好,即使是骗我的、是幻觉也好,让我再次——
......见到你吧......
“我在这里。”
那个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柔的眼神的人这么说着,环住他的肩膀,在他耳后落下一吻。
“又梦见什么了,修治君?已经没事了哦。”
......啊。
太宰眨着眼睛,看着眼前在风中摇曳的窗帘,窗外蒙蒙亮的天空。
身后的人揽住他肩膀的手。
刚刚的、是梦啊。
他在这里。他在我身边。
我。.....不是孤身一人。
心底一下子被令人眼眶发酸的暖意填满,太宰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把自己的身体缩成更小的一团,抱住眼前的人,缩进他怀里。
“......梦见之前的花火大会,你不在。你睡觉也太轻了吧。我可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这样你什么时候做噩梦我都能知道,不是很好吗?”
今时这么说着,额头和自己相抵,手在背后轻轻地拍着,无比安定的热度隔着睡衣的布料传递,流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脏,于是它重新生长、跳动起来。
“很抱歉,之前没能陪着你。也就在这两天了,今年的花火大会,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说定啦。” ”嗯,说定了。好啦,睡吧,乖。做个好梦。”
“......嗯。晚安,今时先生。”
太宰轻声说。
“别放手。”
——请别放开抓住我的这双手。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刀呢。
整件事虽然作为梦境与现实接轨,但全部是真实发生的。
“你还会和他再见的”那里,是拿刀在戳宰的心啊。
——算命的利用人人都喜欢听好话的心理,一般都会这么说的。
什么,“还会再见”。“会找到的”。(存在性毕竟比它的否命题要好证,一生永不再见的概率太少了。而且算命者的这句话本身也会使对方更在意所问的对象的各种动向,进而促成他们的相遇。)
但已经不可能了。
因为他们天人永隔。
是介乎黑时和武侦之间的宰,会温温柔柔地和小姑娘说话,会一边冷漠地想“是骗子吧”一边也承认老太太其实是出于一腔好心的可能性。
但老太太到底只是在安慰他呢,还是真的知道什么呢嘿嘿嘿
(我私设是真的具有预言能力的民间高手hhhh)
不知道为什么后半段作话打死保存不上,我放到评论里。
第63章 Side Story 03: Port Mafia
Mori
又是一年春季。
远山后一缕轻烟升起,紫色的云雾绕着山顶未化的积雪飘横。
破晓时分的这个城市尚还沉睡着,街道静谧无声,摩天轮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中华街也幻化作一片深重的红。海与天在至远的地方交融。
——无论在何时,何地,只要抬起头来,望向这个他深深爱着的地方,就会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把一切当作筹码摆上赌桌,把所有人以及他自身当作棋子,以绝对的傲慢,绝对的理性操纵一切,只为追寻那个“最优解”。
只为守护这个城市。
在此期间,舍弃了多少东西呢。
已经数不清了。
或许他是天性冷酷的,或许他天生就只适合坐在黑暗中,花一生下着每一场都会赌上千百人性命的棋局。
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类。
在极偶尔,极偶尔的时候,也会忆起过往,也会花不合理的时间去幻想已经不可能发生的情景。
倘若那个孩子还在自己身边。
倘若他仍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就再没有什么能对这个城市造成威胁——
但那是既成事实了。为了最优解所支付的,高昂的代价。
不应当再花任何时间去构想counterfactuals ——
“如果没有发生。”——了,如果按照唯名论对于可能性宇宙的说法,它们是没有被观测到的,是抽象的,因此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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