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仔细找了个正对他的角度,抬眼问他,“可以开始了吗?”
陈诀似是觉得她这认认真真的模样瞧着好笑,浅浅勾了下唇,“可以。”
这设备是简陋了些,连个打灯的都没有,但这节目靠的就是“真实”取胜,还原采访者本身最原始的状态,更像是一个单纯的视频记录。
就像国外有些纪录片跟拍五个小孩子,然后隔五年再去拍这五个小孩,五年又五年,用视频记录下这五个孩子的成长轨迹和不同的人生。
还是挺有意义的。
姜如棠简单采访了两段,在收设备的时候他忽然冒出一句,“其余的,我不拍了。”
她动作一顿,之前他明明答应好的,为什么又说不拍了。
姜如棠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谈话,都是些简单又官方的,没有那些深扒他私生活的露骨问题,她犹豫着看向他,“是我说了什么还是因为……采访你的人是我。”
他迎着她目光看过来,“不是,就是不想拍了。”
姜如棠也没再问,答应说,“好,我回去会和台里说,那今天就打扰了。”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嗯。”
“……”
陈诀看着她出去关上了门,才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盯着他倒的那杯茶看。
她一口没喝过。
他伸手拿起来喝了口,虽然他不是很懂品茶这些,就热水随便这么一泡,也是好喝的。
乔斌看着完事儿了才过来,“哎,诀哥,你还喜欢她吗?”
陈诀只看了他眼,不置可否。
乔斌上次觉得他旧情难忘,现在看他说不拍说的那么干脆,忽然也捉摸不透了,“你说不拍了,以后可没这种正大光明的见面机会了。”
这话像是戳到了他某个点,陈诀微拧起眉,“再说话你搬出去。”
乔斌连忙摆手,“得得得,照你这话我一年得搬出去365次。”
……
凌晨一点半,陈诀喝掉了家里最后一罐啤酒,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还剩下两瓶水,其余什么都没有。
客厅只开了壁灯和地沿的灯,他转身时不小心踢到一个易拉罐,发出声刺耳声响。
乔斌睡得死,一般也听不见。
但今天在他这一声响后那边卧室就开了门。
纵是他这种没心没肺的在此刻也滋生出那么一点点的负罪感,他拿了瓶冰水合上冰箱门,“乔作家,是被我吵醒了还是大晚上不睡觉找灵感啊。”
乔斌扒拉了两下头发,一脸“别提了”,啧了声说,“打游戏打急眼了,说赢一把就睡结果输到现在。”
陈诀笑了他一声,“什么游戏。”
“王者荣耀。”乔斌哈欠打到一半又去掏手机,“哎,诀哥,要不你带带我,你玩儿什么位置,打野还是上单,我今天晚上必须赢一把。”
陈诀像是还仔细回想了一下,“上回拿黄毛的手机玩过,我瑶玩儿的不错,那是什么?”
“……”
乔斌脸上的表情僵了几秒,手机掏到一半又放了回兜里,“算了,你还是玩儿贪吃蛇吧。”
陈诀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懒懒回了句,“怎么,看不起贪吃蛇?”
“那没有。”乔斌说完看见桌上地上这些易拉罐,语重心长地谈了一声,忍不住又想说,“这啤酒也不能天天这么喝啊,我前几年喝酒多,现在胃都没以前好了,连着吃两顿辣的就受不了,真不能仗着年轻就这么造。”
冰水入喉,他像是清醒了,又像是越发醉了,说了句不相干的,“我有点儿想不通,乔斌。”
乔斌顺着问,“你什么想不通。”
陈诀微垂下眸子闷笑了声,“什么都想不通。”
乔斌在原地站了会儿,最后只轻叹了声说,“早点睡吧,诀哥。”
他答应下,“嗯。”
乔斌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欲言又止道,“你不去床上睡吗,这三居室,我住的你的房子,结果你天天睡沙发,给我整得都不好意思了。”
陈诀把手里那半瓶水随手丢在桌上,促狭道,“几居室我都睡沙发,我乐意。”
“成。”乔斌点了点头回屋了。
“……”
没酒了,陈诀也懒得下楼买,拿了条毯子在沙发上躺下准备睡觉。
眼睛一闭,脑子里就出现姜如棠在这儿调试机器,柔顺的头发松散而下,遮住了小半张脸,室外的光照进来,明明是照进了整个客厅。
他却觉得光都照她一个人身上了,让人挪不开眼。
耳边还有乔斌白天说的那句话,说他和姜如棠,以后可没这种正大光明的机会见面了。
陈诀缓缓睁眼,漆黑的眸子看向地沿的灯,周围安静无声。
就是因为太正大光明了,再看,就控制不住了。
……
姜如棠白天和总编说了陈诀不愿意再拍了,当事人不愿意,这种事情总编也不好勉强,只说能不能让他再补两个画面,也好把之前拍那些零零碎碎的凑出个完整。
总编跟她说完这些之后让她加了陈诀的微信,说再聊聊。
那边很快通过,隔了这么多年她看见那只橘猫的微信头像,当即就觉得鼻子一酸。
四年多的时间,好像总有证据能证明过去的事其实都还没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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