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树去看过吗?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冬荣应该招呼你去过吧,我还在想,他会不会在那里养了一个情人什么的,哈哈,不过孩子是私事,身为长辈的也不应该多余过问呢。”
将通讯设备换到另一只耳朵,我张张嘴,半天才说:“哦,是,那儿……我去过,两次。”
何止两次。
“是吗?怎么样呀?”
我开始为公主描述起来,像是沉入了一个虚幻的梦,我才发现原来那里的一切与我而言都是那样的清晰。
公主也真是的,身为母亲,却还要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套出儿子生活的地方,也对,她的性格,大概也经常为不知该怎么管教谢冬荣而头疼吧。
“是吗?以冬荣的性格,真的很难想象他会自己布置那样的居所呢……肯定是有人和他一起吧,他是谈恋爱了吗?”
跟做母亲的人聊天,话题果然还是绕不开孩子啊,不过确实,我跟公主最契合的话题,恐怕就只是谢冬荣这个人吧,不过这个问题又叫我怎么回答呢?
不,他是一个人。
他没有谈恋爱。
他只是一个人布置了那一切而已。
“可能冬荣也想有一个家了吧……”挂断电话,公主的声音却仿佛仍旧在耳侧,我凝视着地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工作吧,或许多工作就好了。
像是在逃避自己的家,我开始反而更愿意在机甲制造中心呆着,有的时候我会想,以往的我有那么害怕寂寞吗?哪怕是在安景桐还没到我家的时候。
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啊,有人说有家人的地方才可以被称为是家,其实我一直认为这样的说法是错误的——只要心灵有归处,任何地方都可以被称为“家”,我是这样认为的。
我原本以为我的目标很明确,回到南城,离开那令我感到繁杂的一切,我就不会再被那些情绪所左右了,回到那个小屋,那个靠我自己努力挣钱争取来的地方,我就不会感到漂泊了,我本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此刻,心中那种漂浮不定的感觉却远比在都城的时候更甚,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在南城呆得还不够久,还没能建立起自己在这里独有的圈子,还没能适应这里的一切吗?
偶尔,我会在工作的地方听见这些时间来都城那边的变化。
舆论的确开始渐渐变化了,开始有人质疑安鹤轩的上位,皇后的背后掌权也逐渐令大家感到不满,有人问起了大皇子的动向,甚至有人开始复盘当年在地球上的阿穆特人所承受的灾难。
军队有一次行动了吗?人类是不是又成为了外星的入侵者?
但是现在皇室的那些情况,又怎么能让军队安心效忠?
大皇子是不是被害死了?说实话,从小培养的观念,大家或许都认为大皇子才应该继任为王。
为什么会有这些质疑呢?可能是因为如今王的治理是让民众真真切切感到不安了吧。
这些问题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逐渐传进民众的耳朵的,但这对于谢冬荣他们的党派的来说,无疑是一个好兆头。
有关谢冬荣的新闻很少,这说明他将自己藏得很好,如此,我便安心了些。
看吧,一切都在稳固发展,似乎谢冬荣没了我也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认识到这一点的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心情,悲伤呢?倒也说不上,但好像的确也没有多余的高兴。
有的时候,莫名地,心中会有一些难受。
这里并不是指想起什么事情的时候的难受,而是生理上的不舒服,为此我去看过医生,但一系列检查下来之后,却被告知我身体健康,并没有什么大碍。
那大概是在我离开都城后的一个半月。
在工作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心口处,我感受到了万分的难受,那种近似于绞痛,但又无从捕捉的感觉,几乎令我生理性地流下了泪。
请了假,我又去了医院,跟先前一样医生仍说没有什么问题,我试图向他表达我曾经做过植入灵魂之类的手术,医生大为震惊,表示自己从未听说,并建议我,要是觉得不放心,可以去都城看看。
我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
难以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那之后我一直心慌,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莫名其妙地,我想到了谢冬荣,从没有哪一刻我那么期望联系到他,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我怎么会……
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拨打他的电话,在朦胧而苦痛的挣扎中,劳累许久的我终于沉沉睡去了。
我是被通讯设备的铃声所吵醒的,坐起身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却发现脸上都是泪,或者汗。
是公主打来的。
“喂?”我的声音已然沙哑,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喂,树树……”公主的声音中竟是带着哭腔,“冬荣发病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发病了?”
“对,就像小时候那样,今天他去看你给他制作的那台机甲,本来在里面坐着,好好的,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说完,公主哭了出来,我从没听她这么着急过,大概……非常严重。
“好的,我马上回来。”
印象中,谢冬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过病了,我知道他讨厌自己粗鲁且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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