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压迫感让他直不起腰来,他甚至不敢问夏枳一句为什么,他怕在她的心底已经给他判处了死刑。
心惊肉跳的铃声又响起,原惑靠在墙边喘气暗骂一声,发誓今天就要把这个铃声改了。
“爸。”
“蹲在那里当什么孙子,上车。”
学校对面的街角,一辆低调的豪车停在那处。
原惑越过人群,弯腰坐进后座。
“您怎么在这?”
原惑满脑子都被夏枳占据,全靠本能和原耀江交谈。
原耀江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把出国的资料袋摆在他面前。
“前段时间我找这小姑娘谈过了。”
他说出这话的一瞬间,少年的神情变得锋利,冰冷的眼神直直看向他。
“谈什么?你们谈什么了?”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奔溃地问。
“告诉了她一些真相,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能活在谎言里吗。你想和她在一起,又不想她知道真相,那她和你妈妈又有什么区别?”
大概是林薇萍的病情有些好转,原耀江也可以轻松一些说出这些话。
原惑咬着牙,“她和妈不一样!”
“小惑,道理你自己都明白。我想她也没有和你提过这事吧,你辛苦几个月,在她眼里可能只是个可笑的小丑。”
他递来几张照片,是夏枳自己摘下助听器的照片。
“呵——”原惑笑得凄凉,拿着照片看向他爸,“那又怎样?”
他早就猜到了,那又怎样,就算前面是火坑,为了那微小的几率那他也愿意去跳。
“听爸爸的,学业为重。我放任你在外面这么多年,是爸爸对不起你,小惑,爸爸也老了”
原惑耳里嗡嗡的,听不清任何东西,他张了张嘴,脑子头晕目眩。
就算是有这种猜测,可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让他难受到想吐。
各种生理反应一拥而上,在烈日下奔波半日的原惑没挺住这种刺激,晕倒在后座上。
耳朵里嗡嗡的响,原惑动了动手指艰难地睁开眼睛。
入目之间一片迷茫,眼前仿佛蒙了一层纱,他只看见雪白朦胧的天花板。
耳边一片嘈杂,可他听不清楚每一句话,耳中的嗡鸣声让他烦躁不已。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通,原惑如同一个木偶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张嘴想说话,喉咙里就跟有针在扎似的痛。
“原先生别着急,病人只是一时的气血攻心,五感暂时性的迟钝。”
原耀江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后悔不已,早知这样他不该将那样冲击的事实毫无铺垫地摆在他眼前的。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儿子对那人的感情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仿佛深入骨血。
他叹了口气,坐在病房的沙发上,“造孽啊”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原惑现下的状态不适合一个人居住。
他只能看清事物的轮廓,听力也没有恢复正常。就连手机上的东西,他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些,连字都看不清。
他心中一天比一天烦躁,充满电的手机没有接到过一次夏枳的电话。
他很想问她,为什么要给了他希望又判处他死刑。
明明这次他阻止了很多事情的发生,为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回到车祸的那天。
如果死的人可以是他,那他会毫不犹豫。
如果他的死可以换来哥哥的生命,还有她父母的生命,他不会有半分犹豫。
没有人开解,没有娱乐活动,原惑每天都攥在牛角尖里,渐渐的也不再开口。
有时候原耀江过来坐几个小时,他一个人静静地和原惑说话,他最多皱皱眉头,别的表情也不再有,也不会回应他。
他深知原惑的状态不行,可安排的心理医生过来他连面都不肯见,只愿意待在他觉得安全的领域。
原惑有时候会想,那时候孤独无助的夏枳会不会也像他这样。
想着想着,晚上的梦里就全是夏枳。哭着的,无助的,冷漠的,溺水的夏枳。
他大口喘着气醒来,窗外挂着星星,他却半点睡意也无。
淡淡的消毒水味透过门缝飘进来,原惑坐在床上看着模糊的掌心。
心口不自然地跳动,好似他下一秒就会猝死。
他应该配合治疗的,这样他才能从医院出去,走到夏枳门前问她到底为什么。
可他也害怕,怕他治好了走到她面前得到的是她戳心挖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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