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小心翼翼把白色瓷碗放人的手——平王自从开始有点力气后,再也不用汤匙了,一定是用碗直接喝。
江瑾瑜一口气喝完药,初一又赶紧奉上去苦的蜜饯。
这时,另一个大丫头月圆进来,“王爷,孙孺人跟孙家的表小姐来了。”
江瑾瑜一听,连忙脱下刚刚穿好的鞋子,又躺回床上,还顺便把锦被都拉好了——他以前就知道母亲想把娘家侄女孙爱娇给他当郡王侧妃,老实说,他本来觉得挺好的,他朝中事务忙碌,若是表妹入府,一定能替他承欢膝下。
但这次重伤醒来后问起,昏迷的三个月,孙爱娇竟然是一次都没来怀王府安慰过母亲,想必是以为他不会醒了,怕母亲提起亲事。
现在他好了,还封了王,居然又上门了。
好厚的脸皮。
江瑾瑜躺在床上,隐隐听着外面有说话声,然后是初一与月圆跟孺人请安,跟孙小姐请安的声音。
孙孺人进来后见儿子躺在床上,心里着急,“怎么又躺下了,前几日不是好好的吗?母亲听太医院副院判说,你都已经有力气可以小跑了。”
江瑾瑜躺床,是不想跟孙爱娇说话,但也不希望母亲担心,于是道:“儿子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晕,躺一躺就好。”
孙爱娇马上问初一,“平王不舒服,可有去请太医?”
“……还没。”
孙爱娇怒道:“作死啊,平王都躺床上了,居然不去请太医,你们这群丫头,以为平王拿你们没办法,我等会就拿藤条,亲自替平王教训你们。”
初一不敢解释,只道:“奴婢马上去请太医。”说完,匆匆出了格扇。
月圆心想,真希望夏大小姐又难惹又凶,将来把这个嚣张的孙小姐制得死死的,最好天天立她规矩,看这个孙爱娇要跟谁发脾气。
江瑾瑜道:“我人不舒服,你吵什么。”
孙爱娇又怒道:“你们几个死丫头,别吵。”
“我说你。”
“我?”孙爱娇一脸意外,“我怎么会吵呢,表哥,我是关心你啊,这些个臭丫头一个一个都不上心,若不是碍于规矩,爱娇真想亲自来照顾表哥,表哥要是有爱娇的照顾,一定很快会好起来的。”
江瑾瑜一脸嫌弃,以前孙爱娇一个月会来怀王府拜访一下自己的亲姑姑,可是当他重伤不醒,孙爱娇马上就不来了,整整三个月,一次也没出现。
他是比较粗疏,但不是傻子,去年十二月时,孙家原本已经在为孙爱娇打听亲事,听说也和协律郎的庶子定了口头亲,只是千万想不到,他江瑾瑜居然醒了,还恢复神速,于是孙家当然马上说,口头亲而已,不算数,把协律郎气得冒烟,但被毁婚说出来没面子,所以外人也不清楚,只能说孙家人太多了,总有人看不顺眼孙爱娇这一房,这不,他才刚回怀王府呢,就有密帖投来,说孙爱娇趁平王受伤时,密谋亲事。
当然,他也不怪孙爱娇另谋出路,只是,既然已经有了新打算,就不该在他醒来时,又装作没事扑过来。
你真心对我,我真心对你。
而不是你看上权势对我,我还要真心对你。
一场病,让他看清楚很多,有得,有失。
感谢得到的,不惋惜失去的。
他很感谢老天爷。
【第十一章 害人反害己】
时间过得很快,每隔一阵子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平王能靠自己走超过半个时辰,平王能快走,平王能跑,体重已经有一百五十斤——以东瑞的斤数来换算公斤,就是七十五公斤,对一个一百八的男人来说当然还是瘦,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现在江瑾瑜跟夏兰桂写信,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热情无比。
他说,他是为了如期成婚,才这么拼的。
超直接,看得夏兰桂脸红。
她完全不知道他哪找来这么多婚词,每隔几天就一首,然后自己也没用,每次想到将来的许侧妃跟孙侧妃就很烦,可是看到婚词还是会笑。
谷雨过,立夏到,接着是小满。
夏家已经忙好几个月,终于好日子要到了。
夏孝喜不自胜,觉得五品官位就在眼前,为了表示父女情深,破例拿了一千两出来给夏兰桂当私房。
她收不收?收,银子多可爱,她怎么可以拒绝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然后胡氏过来,又给她添了不少物事——都是胡氏当年的嫁妆。
她打死不收,母亲没儿子,在夏家还得银子傍身,有银子,天下任行,没银子,寸步难行。
母女俩推来推去,后来胡氏拗不过女儿,只能算了。
夏老爷子在订婚那时就给她一些房产,最近入夏,天气转热,老人家不是很舒服,就没特意过来,而是叫了心腹过来交代,也是那些话,好好侍奉平王,早点生下孩子,有什么事情就回家说。
就这样到了晚上,高嬷嬷笑说:“小姐早点睡,明早还要起来拜祖先。”
为了避免新娘子睡不着,通常会给一杯宁神茶。
夏兰桂睡得很香,正梦到鸡腿时,突然觉得有人喊她名字:兰桂,兰桂。
谁啊?
那个宁神茶太厉害了,她怎么感觉没睡饱呢。
那人又继续推她,兰桂,兰桂。
别推了,好好好,我睁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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