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瑜定定看着她,“我生死未卜,你为什么不退婚?”
“不想退婚。”
“万一我醒了,却不能走呢?”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那样,我就命工匠在椅子底下装小轮子,到时候你坐着,我一样可以推着你四处走——小女子不怕身体不方便,脑子出问题那才可怕。”像夏家那一大家子,除了祖父跟母亲外,没有正常人。
江瑾瑜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对这桩婚事,他的心情从“还行”,变成“还不错”,现在则是“期待”了。
一个花样年华的小姐,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不是选择退婚,而是选择守在他床边,他想快点恢复,最好能在五月如期成亲,他会用未来的日子告诉她,他值得她这么做。
“兰桂。”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郡王能醒来,已经是对小女子好了。”
“不,我现在……”很难形容,就是满腔热情,巴不得把什么最好的都拿到她面前,让她高兴。
江瑾瑜是怀王府的第三个儿子,也是庶子,生活上自然颇多压抑,虽然深受皇上信任,但就是因为这分信任,让他跟嫡母怀王妃的关系非常紧绷。
不能说没有开心的时候,但感觉不同。
今年粮食收得比去年好,喜悦,但那也只是走路轻快一点,而不是像现在,知道夏兰桂守床三个月,他内心有一种难言的鼓动,要不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真想摸摸她的头发,跟她说辛苦啦,我以后会好好待你的。
好,手不能动,但跟她说说话总可以,于是道:“朱豪约我去六月节游船时,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我现在想,还好去了,不然就没有这一串的阴错阳差,我们俩也就不可能订婚。”
“这样说来,还得感谢秦玫霜的恶作剧,要不是她在回签的纸条上写了我的名字,孙孺人也不会上门。”
江瑾瑜突然想起,“对了,秦玫霜怎么样了?路王呢?”
“路王降爵,现在是路郡王,这也就算了,他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但倒霉的是他那十几个郡主女儿,因为亲爹被降爵,她们活生生从郡主变成县主,但要说最无辜的,应该是黄门侍郎吧,谁知道秦玫霜那样大胆,连郡主的箱笼都真搜,皇上拔了他的官,说孙女都教不好,没资格管天下。”
“黄门侍郎也不算无辜,他是白身出身,我不信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不知道孙女在做什么,只是他更想攀附路郡王那边的富贵,所以对秦玫霜的主意都睁只眼闭只眼,他只是错估了一件事情——秦玫霜还没过门,不算皇家人,但青和郡主,柳梢郡主,琴韵县主她们几个确确实实是皇家人,那就是皇上的脸面,这件事情要是轻轻放下,任皇家的人被个四品官的孙女儿羞辱,以后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秦玫霜没上山念经,路郡王也因为生气没让她过门当郡王侧妃,而她害得黄门侍郎被拔官,秦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她,两个月前已经把她嫁给一个富商当续弦,只希望皇上息怒,黄门侍郎这官职虽然保不住,也回不来,但他还有个弟弟在詹事司直,现在秦家就靠他了。”夏兰桂顿了顿,“小女子现在想起秋猎那天,还是觉得有点后怕,要是老天爷站在秦玫霜那边,小女子就算死了,夏家也还是完了。”
江瑾瑜见她说起那件事情,面有土色,足见心里还在害怕,于是出言安慰,“老天怎会如此不长眼,放心好了。”
“她已经许了一门好婚事,即将成为王府侧妃,为什么不能好好自已过日子,非得要害小女子……若不是高嬷嬷看出那东西珍贵,郡王又知道来处是内造,一旦要搜箱笼,小女子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人心难猜,你以后多长点心就是。”
“郡王你说,王府内会不会也有这么多事情?”
“王府内事情不少,但不会有人想要人命,我大嫂是祖母那边的表妹,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叫做江雁,一个叫做江珍,还有赵良人生的江荷,至于我二哥……”江瑾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二哥,成亲了吗?”
记得当时说是要十二月十五过门的,他醒来只知道自己昏了三个月,却是没问今日到底何年何月。
夏兰桂微笑,“成亲了,那天天气晴朗,没下雪又出大太阳,日子是不能再好了,听说很热闹,而且新娘子是有头发的,发长过腰呢。”
安康郡王江山柏娶的是长孙家的五小姐,那五小姐十分孝顺,为了替病母祈福,自愿出家三年,而且是一头秀发全数落尽,今年四月才从山上回来。
温侧妃得知可以自己替儿子说亲,马上就到长孙家去打听了,长孙家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唯一的问题就是五小姐的头发没长这么快,温侧妃只想着抱孙,当然不介意头发,反正只是一时长不长,又不是永远长不出来。
江山柏见母亲高兴,自然也没太大意见,温侧妃这辈子被怀王妃压得一头,难得有高兴的事情,做儿子的怎么会反对。
发长过腰?应该是假发。
不过长孙小姐落发是为了尽孝,也没人会去笑她这点小事情。
江瑾瑜知道二哥成婚了,又高兴,又有点可惜自己没赶上,然后又想,自己跟夏兰桂的婚事是五月,一定要在五月前好起来,他要骑着爱马,亲自领着锣鼓跟红轿,一起到夏家迎接他的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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