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最敏感、也是最基本的“钱”的问题达成一致意见之后,两人之后的交流就轻松多了。
“你先想好自己到底想吃哪些海鲜?我这儿各种煮法的都有:火锅、油炸、闷煮、煲炖……你是要全都尝一遍呢,还是只集中吃几种你最喜欢的海产——用你喜欢的煮法来吃?
“你最好提前跟我说下,我也好提前做好准备。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吃海鲜了,所以如果一定要吃,我得特地去问下身边的人关于这里的各种海产做得最好的店在哪儿?
“还有,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也提前跟我说下,我也好提前查好路线。说实话,这里虽说是我老家,但除了能用家乡话跟当地人沟通之外,我对这里几乎不熟。可以说,只要出了市区,去其他地方,就都是我们一起的第一次尝试了。你可别太指望我能给你当什么导游。
“更何况,我还是个路痴。恐怕到时,你还得负责记路了。而我呢,顶多是帮忙给那些只会讲方言、不太会说普通话的乡镇那边的人做翻译,方便我们沟通。——主要是那些新鲜的海鲜,最好还是直接坐船去港口买。还有,这边的一些值得一看的自然风景,也基本是在乡镇那边,不在市区里。
“所以,你来了之后,我们可能就得到处跑了。但因为这里是小城市,所以去周边乡镇的交通可不会像一线城市那样便利、平坦。有的需要坐船去,有的需要坐车绕着山路弯弯曲曲的转上一两个小时的。你最好做好可能会晕车或晕船的准备。
“反正,就算我在外面早已习惯了出门必须坐车的生活,可一回到这里,坐这里的必须绕山路走的汽车,我也还是会晕车。你最好也做好准备。”
白璟最后发了一条长信,把需要交代江琛提前做好的准备都及时让她知道后,这事就算暂告一段落了。依照两人过去每次见面前的类似这样的计划方式,那江琛的回复时间,最快也得是一小时之后了。
白璟便不再想江琛的事。直接设了闹钟,打算两小时后再来看回复。到那时,也还来得及问身边的外婆或母亲、或直接打电话向莫蓝或卢萱,向她们询问关于具体的餐馆所在、及去那儿的最优路线等。
**
说是待两天,但其实也只能待一天两夜:从江琛所在的城市到白璟的老家,一天就一趟高铁能到,到的时候也是傍晚了。
白璟特地去了火车站接江琛。
“先带你去酒店放下行李(哪怕只是一个背包),然后带你去吃晚饭。晚上先陪你睡一晚,明天白天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看看海、去逛下港口的海鲜市场,再带你去吃你想吃的海鲜。然后明晚你就自己睡,后天我再来退房,送你去火车站。你觉得怎样?”
“好。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我听你的。”——这是江琛最常对白璟说的话。
不同于江琛惯有的总喜欢主动组织大伙一起行动,但每次又是最终真正行动时那个最为拖拉、最不守时、最没计划的,白璟却是从不主动组织行动,但一旦是她主动发起的,那她必会从头到尾都做好事前准备、全程计划妥当。不仅会做一套行动前告知大家知道的a计划,私下里还会备着一套暂不公开以备不时之需的b计划。甚至,连应付其他参与者临时会提出的其他变更的可能计划都考虑到的计划——白璟都有准备。
不过,除了a计划,其他的至少两套事先做好的计划,只要没人问及,白璟就决不会主动提起。而原因,不过是不想让参与者出现“选择困难”。所以,最好的预防手段,就是从一开始只给参与者一种选择。
白璟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像江琛这样喜欢拖拉的人,最好从一开始就别给她选择,让她要么就给出自己的明确方案,要么就跟随白璟已经给出的明确方案行动。——当然,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江琛怎么想,都在白璟的预料内:不是选择了白璟的a计划,就是选择了白璟的计划。——所以,无论江琛如何反应,白璟都不会意外,更不会意外到不知所措。
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这或许也是江琛和白璟能这么合得来的原因之一吧:她们的性格恰好能很好的互补。
白璟和江琛,从表面看,都是很强势的人。但江琛说过:她的强势,是表面的强势;而白璟的强势,才是真的强势。
白璟的强势,从来只限于捍卫她自己的边界,从不会主动去侵犯别人的边界、干预别人的是非。白璟对自己世界的边界划定,从来都是界限分明。可以说,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都无法逾越半毫。
但江琛却是截然相反的:她很喜欢主动干涉别人的是非。对别人,她总是很主动的想要倾尽全部热情的帮到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但对她自己的事,她却总想让别人来替她选择,但事后,如果结果不能如她所愿,那她又会开始秋后算账:一边,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付出了太多、得到的回报太少;一边,又怨恨别人替她做了错误的选择,伤害了她。然后,等心中的怨气、怨念累积得多了,她就会突然集中爆发,对对方展开势头猛烈的持续报复……
江琛的这种本质上是想拒绝承担自己的选择的负面后果的做法,白璟在开始对江琛这个人有了印象的初期,就已经看清了。而当江琛利用和白璟是室友的这层便利,开始对白璟过于热情的示好的时候,白璟就曾直接提醒了江琛:
“你似乎划错了‘自己领域’的边界。我的领地,不是你想进入就能随便进入的。当然,你的领地,也不是你大敞开门让我进来,我就会顺从你的意愿踏进的。
“我对你的领地没兴趣,我也不想让你随便进入我的领地。你也没有可以随便进出我的领地的权利。
“还有,你别指望我会做你的‘刹车’。我不会如你所愿的给你与你的付出相对等的你想要的回报。因为你的付出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再有,我也没有义务做你的刹车,帮你及时控制住是你自己不想控制的对别人的过分热情。
“我不会故意占你便宜,但你也没权利要求我给你与你的付出相对等的回报,更没权利要求我在你过分热情的对我好的时候,及时主动地给你做刹车,阻止你的继续付出。——我的意思,你听懂了吗?”
如今的白璟,再次回想起当初被江琛更加热情的纠缠着不放的那个契机——她当初提醒江琛的那些话,白璟才后知后觉:原来,当初她真的是在自说自话。
当时,白璟以为自己只要说得够直白,江琛就一定能听懂她的意思。却没想,江琛不仅没听懂,反而还因为直觉的觉得白璟一定不会害她,就反而自此从原初对白璟的好奇、彻底转变成了对白璟赤裸裸的纠缠。自此开始了对白璟持续了七年的始终热度不减的持续跟随。
可是,想起那些过往,让白璟更觉郁闷的是:就算招惹了江琛,也有她自己的原因,但为什么大学毕业后,她还会愿意继续跟江琛做室友呢?还真让江琛在自己身边待了七年之久?——这……好像也不全是江琛单方面的原因吧?
“难道是我自己犯贱,却不自知?”——除了这样理解,白璟还真想不出还能怎么解释自己竟然能忍受江琛紧跟左右长达七年?
47. 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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