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薛松放下手里的人偶。
    张越心痒难耐，探头看去，人偶老老实实的呆着，实在看不出这个“原来如此”是怎么个如此法。
    薛松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抬手在她眼前一抹，她眼前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人被吸进了人偶一样，眼前赫然出现了几天前发生的情景。
    于是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张越以一个人偶的角度看到了这群大学生碰到人偶以后发生的所有的事，看到他们商讨着要杀掉牛东的时候，她恨不得借着人偶的嘴大声喊道：“快停手！事情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
    “原来如此！”张越从人偶中脱离出来，满眼惊惧的说道。
    原来人偶并不像萧青他们想的那样，显示谁的脸不代表谁必须死，只是一种能预警杀机的灵器而已。
    第一次变成徐嫦只是为了给他们这群人警示，再后来人偶脸会偶尔变成王震或者谢霖，只是因为妖怪没想好要杀谁，所以警示会变。
    最后每个人看到的是自己和守林员牛东的脸，是因为他们已经吓破胆了，惯性的以为一定还会有人死去，每个人都希望死的是别人不是自己，这种想法某种程度上形成了一种杀机。
    人偶感受到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代表死亡的那个人偶才会在自己的脸和牛东的脸之间变化。
    毕竟守林员对于他们几个是陌生人，牺牲陌生人比牺牲朋友心理上稍微容易点。
    虽然实际上是因为牛大叔和牛东的到来，本身打破了那间房子的禁制，所以暗中隐藏的妖怪不敢再明着作妖。
    可人心却被这狡猾的妖物捕捉到了，牛东身上带有禁制，若是这妖物敢向他下手，必然会遭到禁制的反噬，可人类下手就没有问题了。
    牛东一死，这妖物就没有禁制的压制.....
    “愚不可及。”薛松冷冷的说道。
    张越沉默了一会儿，问薛松道：“那这个妖怪到底是什么？”
    薛松看向窗外某个地方，缓缓的说道：“能玩弄人心又能变化人形，是魅。”
    “这帮学生，一开始就抱着不良的目的来野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盯上的，欲望可是魅最喜欢的食物。”
    本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张越看了一眼仍旧呆呆立着的几个人偶，问薛松：“园长，那这个妖怪呢？”
    薛松叹了一口气：“没了禁制在，老牛当时又离得远，怕是已经跟着剩下的几个人下山了。”
    张越犹豫了一下，想想牛东被自己救的人杀掉，突然不想再问下去。
    “那我们要报警吗？那几个大学生杀了人，就这样逍遥法外......”
    薛松前一段时间跟着幼儿园的小妖们学习人间法律，已经很有经验了，张嘴说道：“但我们也没有证据。”
    是啊......没有证据。
    “那，那个死去的守林员怎么办呢？”张越弱弱的问着。
    外边的雪停了，妖物已经下山，薛松还要赶回去寻找这个妖物，免得祸乱人间，影响以后妖届在人间的行走。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就听到了张越的话，脸上浮现一丝凝重。
    “我自有安排，牛东性子淳朴又坚韧，又是为我看守这块地方出了差错，我总要为他想个办法才是。”
    张越心里大觉安慰，双手握拳，对薛松说：“园长，那我们快去找他。”
    山风呼啸而过，青山覆雪，地上的血迹依然刺眼无比，张越被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也看不到牛东的鬼魂。
    真是时灵时不灵，想让黄泉果灵的时候，又不灵了。
    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园长，薛松当然能看见。
    这年轻人蹲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被人推了下来，竟然还没生也怨气，只是魂体飘忽，是因为此地灵气紊乱无比，仿佛刀子一样割在他的灵体上，再晚来一会儿，怕是他就灰飞烟灭了。
    也庆幸此地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并没有鬼差到此来把他的魂魄拘了去。
    他俯下身看了牛东一眼，仿佛二十年前一样，这个小孩茫然的跟他对视，眼里盛满了疑惑。
    薛松强忍了怒气，双手掐出一个法诀，嘴里念念有辞，把仍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的牛东的魂体收到手中的绿色雾气中。
    “先去找老牛吧，我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老牛已经没有眼泪了，牛东的尸体放在家里，他一直枯坐着看着儿子，期盼只是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新和村的村民们都知道了这事。
    老王头蹲在外头闷闷的抽着烟，先前那个在自家做生意的中年人瞅了瞅牛家紧闭的大门，低声说道：“小东子可不能白死，不让这几个大学生赔钱能行？”
    旁边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可不是，小东子大半夜去救他们，回来人没了，他们倒好好的，我怎么觉得有蹊跷啊。”
    “这几个兔崽子不顾自己的命，老牛干嘛要去救他们？倒搭上了小东子的命。”
    “唉，真可怜，东子妈前几年去世，这小东子又走了，老牛这日子可杂咋啊。”
    众人叹息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怎么去劝解老牛。
    村委会的人在门口了踯躅了好久不敢进去，大伙围在门前，看着村委会的人团团转着。
    “哎，有俩人来了。”
    众人向外张望着，一个衣著朴素的中年人和一个小姑娘慢慢的走过来。
    “不是咱村的，是外头来的人。”
    村委会的人以为是记者，低低的骂了一句：“净他妈添乱。”
    一抬头，换上一副笑脸，往前小跑迎了上去，殷勤问道：“请问两位是哪家电视台的啊。”
    薛松怔了一下，看向张越。
    张越忙礼貌的回道：“我们不是电视台的，我.....我们领导认识牛大叔，知道牛东出了这事，想来看看他。”
    见村委会的人眼神溜向薛松，她暗暗想着，幼儿园园长也是领导啊。
    对方拿不准薛松是个什么领导，看着倒是气派，一副渊渟岳峙的模样，又不是太好亲近。
    只难道是市里来得大领导？于是能伸伸手说道：“那我给您带路。”
    乡亲们远远的瞧着村委会的人挺恭敬的样子，不由面面相觑。
    “老牛从哪认识的领导啊。”
    老王头抬眼一看，眼神凝固了。
    “难道是他？”
    他又惊又疑的想着：“不可能吧，这都过了二十年了，这人怎么一点样子也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