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欧书墨也寒着脸色，满眼的担忧。
    大概任何站在盛京高中队这一方的都有没想过会是这种局势。
    所有的设想结果，都是盛京高中队赢的。
    而非现在这样，盛京高中队被德育高中队3:0，一只脚站在了悬崖边，再往前走一步，再输一局，就是深渊。
    观众席上几乎99%都是林心灵的粉丝，他们欢呼雀跃着，嘲讽着，不断的在网络社交软件上发布者她们新想出来的嘲讽东宫御曦的话。
    嘲笑谩骂声不绝于耳，就在他的身旁，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哈哈哈，我真的是没想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东宫婊不爽，我就爽翻了。”
    “哈哈我也是我也是，无论她退役不退役，我都要黑她一辈子，谁让她当初觍着脸抢走我女神的电竞第一女神位置的，就她那卑贱的出身，也配？嘁！”
    ……
    各种各样的谩骂嘲讽声，不绝于耳。
    即便她已经退役了，即便她仅仅只是教练，但所有的矛盾都依旧指向她，从来如此。
    欧书墨死死握紧着拳头，直到今天这一刻，从出生就众星捧月的他才终于真正理解东宫御曦曾经每天经历的都是什么。
    林心灵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东宫御曦比她好千倍万倍，但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出身地位，在大众面前就得到了完全不同的待遇。
    心中的凄凉感更甚，他不知道在这样一切屈服于权势与金钱的世界有什么意义。
    他相信，在这最后一场注定输掉的比赛之后，网络上肯定又会涌现大批林心灵的“粉丝”，大批的“中立吃瓜群众”，他们都会因为收了钱而昧着良心再度污蔑东宫御曦，给她泼脏水，让她更加名誉扫地。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他只能跟林心灵对着砸钱，买网络水军抵抗，否则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只怕这世上都要没东宫御曦的容身之处了。
    ……
    体育馆的洗手间里，一如曾经的八强赛后，空寂无人。
    声控灯再次暗下来，久久不见亮起。
    东宫御曦一如曾经那样，躲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
    她能听到正在为最后一场比赛热场的主持人的喊话声音。
    “再过5分钟，就将迎来全国高校电子竞技大赛的最后一局！”
    “德育高中队以3:0的优势遥遥领先，德育高中队的粉丝们在哪里，请让我听见你们的欢呼声！”
    她能听见观众洪亮的欢呼呐喊生。
    “德育高中队必胜！”
    “下一场请15分钟虐.杀送盛京高中队回家！”
    “东宫小贱.婢今天又要自闭了！”
    ……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无声的在黑暗中坠落在她的手背。
    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却久久哭不出声来，眼泪不止。
    她掏出手机的光亮，微光点亮了寸寸黑暗。
    通讯画面里，排在第一的还是家里的座机号码。
    她刚才打了十五个过去，可王燕寝一个都没接。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他说过的话，他说输掉比赛，他就会离开，再也不会回来。
    她害怕得想要站起身来，想开门走出去，她不想输，她不想他离开。
    可转瞬，曾经八强赛的所有画面迅速的在她的脑海里重现。
    曾经欺骗跟隐瞒自己的队友，一个个都在她的脑海里狞笑……
    亲生父母正在对她慈祥的微笑，将她的所有利用价值榨干后却有狠狠的将她狠狠抛开……
    失去理智撞向她的粉丝，再撞向她的那一刻，笑容狰狞……
    铺天盖地的网络谩骂以及现实中的躲避不及，被揍被欺辱……
    只要她今天跨出这一步，这些她恐惧的，都会回来！
    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袖，她的心里似乎有一块正在倒计时的钟表，距离下一场比赛的开场越来越近了。
    如果她不去，不重回赛场，不去接手接下来的比赛，盛京高中队会很快输掉。
    可她如何能回去！
    不想回去！
    不肯回去！
    她冲着黑暗的空气声嘶力竭的嘶吼！
    “我不想再将曾经的荣辱经历一遍，不想再将伤口揭开，不想再被践踏尊严，不想再被利用，不想再被伤害，你为什么要逼我！”
    她嘶吼的声音都沙哑起来，眼泪溢出眼眶，“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重新回到哪里……”
    王燕寝垂眸看着她，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他一直都在这里，从挂断了跟她的第一次通话后他就到了她的身边，只是让她无法看见他。
    他满眼都是心疼，弯腰轻轻抱住她，她感受不到，但他还是想这样做。
    “对不起。”
    她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更看不见他因为心疼而落下的泪。
    他知道她疼，但他也疼，更疼。
    破茧成蝶，凤凰涅槃。
    成长需要一个过程。
    坠入深渊很容易，可再爬上来却百倍艰辛，他不能心软。
    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两分钟，决赛的关键局就要开始了！究竟是德育高中队4:0强势碾压，还是盛京高中队赢得下一局艰难喘息呢？”
    盛京高中队的休息室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赵星楼喘着气走进休息室，“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她。”
    赵星楼垂眸，“大概，她是放弃了这场比赛了。”
    一直傲慢的坐在这里的林心灵不满了，她就是来看东宫御曦出丑的，现在出丑的人不在现场，她看什么去！
    张子瀚走到休息室的门边，远远的往外面见不到边的通道望了一眼。
    通道里空寂，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其余任何人。
    他转过身，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一分钟就要比赛了。
    他惨白着脸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别放弃，没事的，我们可以自己选英雄进行完可能是最后一场的比赛，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他正想集合众人走上前台，却突然体力不支眩晕到了极点，没能扶住墙壁，却被一双瘦弱白皙的胳膊扶住。
    东宫御曦的眼眶很红，漂亮的眼睛泛肿，“你去休息，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