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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灵:愚善,人死如灯灭

    黎洛双眼没有焦距的向前走着,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顾汐儿,至于吉拉?早在黎洛去救顾汐儿之时,就躲进黎洛体内睡大觉去了,刚刚一出现,便腻在顾汐儿怀里再也不肯离开了。
    黎洛陷入了沉思,他发现,自从走过神魔骨桥后,自己已经变了,变的狠辣、暴虐、嗜杀……
    就比如被他杀死的维斯特!
    虽然黎洛出生在一个有着无数黑暗层面的世家豪族,但一直以来,他还是不愿狠辣出手,至少,他还会听听维斯特的解释,让他辩解,或许,还会放了维斯特。
    其实,这正是黎洛一直以来的性格……愚善!
    对,就是愚善!
    关键时刻做不了决断,必要时候下不了狠手!
    如果是平时,黎洛绝对不会杀了维斯特,只要救出顾汐儿就好,毕竟,他还不想招惹灵阵阁,然而事实却是……他把他杀了。
    而且还是没有似乎犹豫的杀了维斯特,甚至之后,他的心底竟然……竟然生出了一丝无法节制的快感!
    然而,这种快感却让黎洛战栗,让黎洛毛骨悚然。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神魔骨桥?”黎洛疑惑,充满了不解。
    他考虑了很久,最终确定,或许真的是因为神魔骨桥,然而,却不是因为神魔骨桥本身,而是因为神魔骨桥上的那道身影。
    而这道身影的主人就是……嵬名灵。
    其实,以黎洛的性格来说,在人世间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在地狱或者是混沌天就不一样了,完全可以想象到,那些被黎洛放掉的敌人在他背后捅他一刀的景象。
    所以,自从走过神魔骨桥后,或许是本能的想要保护嵬名灵,或许是黎洛的心底不愿意承认,但事实上却是,他已经……变了!
    正如邪渊老祖曾经跟他说的一样……
    “我的好徒儿,对待朋友,可以仁慈,甚至可以舍命,但对待敌人,唯一要做的就是……狠辣、斩草除根,只有把他们杀怕了,将他们全灭了,才不会有人敢再找你麻烦。当然,当你拥有了实力,成为了强者,可以站在顶峰,俯视一切敌之时,你就拥有了放任一切的资格,因为,一切的阴谋诡计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只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不会对你造成任何烦恼,就比如你师尊我,嘎嘎嘎……”
    邪渊老祖肆无忌惮,目空一切的笑声依稀在耳边回荡,震的黎洛心神皆颤。
    “人生充满了无奈,人的成长都是被逼出来的,无所谓善,无所谓恶,我只是想保护好自己的亲人、朋友、爱人,保护他们不受伤害,仅此而已”,黎洛喃喃自语,眼睛瞬间恢复了清明,继而变的坚定,明亮如星辰,“既然我无法改变世间善恶,那么,就只有改变我的心了”。
    “恩?”突然,黎洛眉头一皱,看向前方。
    那里耸立着一座直插云霄的雕像,雕像的高度远远超过之前所见到的任何雕像,竟然有万米之高,通体紫色,与之前见到的黝黑完全不同。
    这是一座男子的雕像,清逸出尘,菱角分明,而在他的肩膀之上,竟然还有一个紫色小雕像,似乎是一只蝙蝠,但却长了两支鹿角,很是神秘。
    这也是之前的独立雕像所没有的。
    这里是兵冢真正的中心,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座雕像,散发着无形的气息,引人神魂,让人心底发颤。
    当然,这不是让黎洛皱眉的原因,真正让他皱眉的是……从血色雕像之后走出来的那道银色身影。
    “你是谁?”眉头一皱,黎洛可以感受到此人对他的深厚敌意,以及浓重的杀机,但可以确定,他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我?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这是一个男子,一个全身笼罩在银色甲铠内,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男子,全身雾霭氤氲,被煞气弥漫,“是你杀了烈哲奇?”
    虽是问句,却充满了肯定。
    “不错”,眉头舒展,黎洛已经知道甲铠男子所为何来了。
    除了寻仇,还能有什么?
    果然……
    “既然如此,那就……拿命来吧”,甲铠男子怒吼,煞气弥漫,裹携着强大无比的气势向黎洛碾压而去,在他掌心,有一枚黄色符文闪烁,似乎是一枚弹丸。
    “渊主小心”,顾汐儿惊呼。
    “没事,你待在一边就是”,劲力涌动,黎洛将顾汐儿连带着吉拉,推向了一旁。
    “砰!”
    手掌晶莹,符文闪烁,向前抓去,手指一颤,那枚被黄色符文包裹着的银色丹丸被黎洛抓在手心。
    “轰隆隆……”
    刚抓在手中,黎洛就将银色弹丸弹向虚空,轰鸣声响起,震的虚空震颤。
    “你是灵丹阁之人?”黎洛蹙眉,那根本不是什么弹丸,而是一枚丹药,而能够将丹药当做制敌手段的,除了灵丹阁,黎洛再想不到别的势力了。
    灵丹阁,以丹入道,以丹为修,任何手段都离不开丹药。
    “似乎还有些手段,怪不得能杀得了烈哲奇”,没有回答黎洛,甲铠男子只是轻笑了声,并不认为一枚小小的“人丹”,就可以将黎洛杀死。
    这,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没错,他烈哲辰不仅是灵丹阁弟子,而且还是灵丹阁的核心弟子,而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烈哲奇的哥哥。
    他与烈哲奇本为双生子,死后又一同修行,从地狱一直滚爬才来到了混沌天,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两人一个喜欢炼丹,一个更喜欢炼器,以至于最后拜入了不同的门派。
    他们彼此约定,待以后必定掌控万物,成为最强者。
    而事实上,他们也做到了,一个成为了灵丹阁的核心弟子,一个更是成为了灵器阁阁主的大弟子,可是说,等待他们的,必定是辉煌的未来。
    然而,黎洛的出现,彻底打碎了他们的梦……
    烈哲奇,死了!
    而他,作为哥哥的烈哲晨当然要为弟弟报仇!
    “死”,想到弟弟的死、彼此的约定、被打碎的梦,烈哲晨心底更加的愤恨了,但一直以来,作为炼丹师的修养,让他的心底一片平静如水,明净如镜,不起一丝波澜。
    烈哲晨化作一道光,照耀天地,每一道光就是一枚丹药,每一道光就是一个杀人漩涡,每一道光就是一条丝线,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渔网,笼罩苍穹,旋转着,将黎洛笼罩,遮天蔽日,肆虐着,欲将黎洛吞噬。
    “果然,灵丹阁的手段还真是够奢侈”,黎洛摇头,看着周围飞舞的丹药,竟然产生了心疼的感觉,“除了灵丹阁,还真没谁能够消费的起”。
    能量沸腾,药力涌动,香气扑鼻,他能够感受到丹药中蕴含的勃勃生机,让人全身愉悦,然而,他也知道,在炫目的奢华之下,却充满了浓浓的杀机,稍有不慎,立刻便会身死道消,化为虚无。
    在烈哲晨的引导下,这些丹丸不仅充满了爆虐的能量,还包裹着烈哲晨化灵境后期的强大力量。
    “嗡嗡……”
    低沉的鸣响在黎洛耳边响起。
    “恩?”黎洛身形变换,突然间模糊,然而下一刻,又清晰了起来,“‘时空幽影’竟然没用?没想到,这些丹丸将空间都扰乱了,那么,只能如此了……”
    一层血光裹携着黎洛,猩芒闪动,黎洛抬手,在身前轻轻划动。
    “咻!”
    无数丹丸震颤,无声无息间,黎洛面前的渔网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刚好能容一人通过,而后,黎洛全身晶莹,化作一道流光,向烈哲晨扑去。
    “什么?”烈哲晨惊骇。
    这些丹丸可是他花费无数心力,搜集天材地宝、精髓灵液,炼制而成,虽然都只是些“人丹”,但彼此结合,已经接近“地丹”之威了。
    凭此,他已经在神魔葬地灭了至少两只融灵境怪物,否则,他也不可能进入兵冢。
    毫不夸张的说,凭此,他有信心与破灵境强者一战!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小子能够突破“丹网”?要知道,他和自己一样都只是化灵境啊。
    烈哲晨心底嘶吼,充满不甘,低喝一声,“动!”
    随着烈哲晨的低喝,无数丹丸转动,迅速弥补缺口,继而,丹丸化作流星,砸向黎洛,可惜已经晚了,黎洛已经脱离了丹网掌控。
    “罢了,罢了”,烈哲晨心念电转,看着越来越近的黎洛,狠狠一咬牙,再也不能保持平静,带着恨意的低吼一声,“爆!”
    “轰隆,轰隆隆……”
    黄色符文爆炸,各色丹丸碎裂,流光泯灭,一瞬间,仿佛世界末日,强大能量汹涌澎湃,将黎洛淹没。
    “不好,渊主他……”顾汐儿惊呼,但却无济于事。
    “唧唧……”吉拉也焦急不安,死死的盯着烟尘迷雾,想要寻找到黎洛的身影。
    “哼,耗费了我如此之多的‘人丹’,你也算死得其所了”,眼角抽搐,烈哲晨心疼不已,要知道,即使杀了两只融灵境怪物,他也没有耗费如此之多的丹药啊。
    解决了黎洛,烈哲晨转头看向了顾汐儿,慢慢向她走去,“既然是一起的,那么,你也死吧,别怪我,要怪就怪那小子”。
    身形一动,向着顾汐儿急速扑去,他要亲手解掉顾汐儿。
    今天,耗埙了大量丹药,烈哲晨已经不愿再浪费了,以他化灵境后期的实力,解决化灵境中期的顾汐儿还不是手到擒来?
    “嗖!”
    正当烈哲晨以为一切都结束之时,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顾汐儿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你……怎么可能?”看着挡住身前的人影,烈哲晨满脸惊骇,“你,你怎么可能没事?为什么,为……”
    烈哲晨惊骇,身影连动,就要向后退去,然而,他瞬间不能动弹了,甚至连他的惊呼也不得不咽进肚子里。
    因为,他被黎洛掐住了脖子,即使有甲铠保护,烈哲晨依旧不能幸免于难。
    没错,出现的人影正是黎洛,他并没有烈哲晨想象中的死去。
    但是,他也不好受。
    衣衫破烂,仅能遮挡重要部位,完全化作了乞丐装,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流淌下一滴滴猩红色的血液,伴随着“滴哒哒”的声响滴落在地。
    “渊主,你没事吧?”顾汐儿担心的问道,看着全身流血不止的黎洛,眼睛顿时红了。
    “唧唧……”挣脱出顾汐儿的怀抱,吉拉飞到黎洛肩膀之上,一脸恼怒的看着烈哲晨,恶狠狠的说道,“小子,你该死”。
    “咳咳……放心,我没事”,轻轻摇头,咳了口血,黎洛微笑的看着顾汐儿点了点头,不过,带着血液流淌的嘴角微微勾起,怎么看怎么狰狞。
    至于吉拉?黎洛直接将它按在了肩膀上,而后者,瞬间止住了嘴边的谩骂。
    “你……你告诉我,你怎么可能毫发无伤?告诉我,告诉我……”被掐着脖子,烈哲晨不甘的嘶吼道,他不能接受,也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融灵境都不能逃脱的丹网,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化灵境小子可以?
    他不甘,他不服!
    可是,又有什么用?
    黎洛可不会在乎他的嘶吼!
    “死人没必要知道那么多”,黎洛嘴角露出微笑,淡淡开口,毫发无伤?对于化灵境的黎洛来说,只要不伤及“真我”,还真算是毫发无伤。
    “嘭!”
    血芒闪动,手中轻轻一捏,即便隔着甲铠,身体也化作了尘埃,真我也瞬间爆裂了,化为了世间最精纯的能量消散无形,回归天地。
    而留下的,只有掉落在地的一枚空间手镯,以及……黎洛手中抓着的那一副银色甲铠。
    人死了,也就那么回事。
    或者曝尸荒野,化为野兽的食物,最后成为一堆排泄物。
    或者化为尘埃,消散无形,成为最基本的能量,回归天地虚空。
    或者被人一把火给烧了,化作灰烬,然后被埋在手掌大小的方圆之下,最终依然逃不过化为一捧黄土的结局,亦或是被人埋于地下,除了占的地方大点外,也不外如是。
    任你是王皇贵胄、豪门权贵,还是倾国倾城、富可敌国,在你死后,谁也不比谁更高贵,谁也不必谁的命更值钱,都逃不过尘归尘土归土的命运……
    可总有些名字会永远留在活人的心里,人们会想着、念着、记着……
    时间变换莫测,可以改变一切。
    有时,它是最好的良药,人死如灯灭,有人会忘记心中的伤痛,微笑面对生活。
    有时,它又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有人会记住,忘不掉心头的那道伤,成为了烙印在他们心底最深处的刻痕,无法忘记、无法摆脱,甚至有时候,会变成魇魔,时时刻刻纠缠着他们,让人疯魔。
    就比如现在,烈哲奇的死,已经成为了烈哲晨心中的执念,只有杀了黎洛,替烈哲奇报仇,才能祛除他心底最深处的那道伤。
    当然,任何事,都有代价……
    烈哲晨为了仇恨,不但报不了仇,连他自己也跟着身死道消了!
    本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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