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作者:眉小新

    湘王无情 作者:眉小新

    266 番三

    原以为今晚上采青是不肯再回来伺候的，不想过了一会，她就噘着嘴回来了。

    也不看若棠，只是吩咐身后的宫女内侍们，“都拿进来吧，别把东西砸了。”

    若棠习惯性的想打趣她两句。采青把脸一板：“您还想不想愉快的用晚饭了？”

    若棠识趣的闭上嘴巴，愉快的用晚餐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眼瞧着采青让人准备的东西与食材，若棠还是忍不住开口了：“采青啊，就算现在咱们是太子妃了，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采青甚是傲娇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您一个人吃！”

    若棠惊：“难不成你们真的肯陪我一起涮火锅了？我早跟你们说过，这火锅就是要人多吃起来才热闹，一两个人吃火锅真的很没劲……”

    “奴婢们可不敢这般没有规矩。”采青很没规矩的开口打断若棠的话，“殿下特地吩咐了，今晚有客人会来，您就等着吧。”

    “有人来东宫做客？”若棠听得都快凌乱了，她住进这东宫里头，最常来的就是王后娘娘了，但王后今晚要主持后宫的宫宴，怎么可能有空来她这里？

    若不是王后。还能是谁？

    若棠正冥思苦想着，外头一个小宫女急匆匆的小跑进来，采青便迎过去。

    两个人头并头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阵后，采青又急急奔了出去。

    对于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一等一的好丫鬟这表现，若棠表示，她很不满。

    但想到这丫鬟很快就要弃自己而去，从此投入如意的怀抱，与他一道奔向人生幸福的大道。若棠那点不满便烟消云散了。

    不一会，采青便又进来了，只是这一次，她身后却跟着好几个人。

    若棠抬眼一瞧，立时睁圆了眼睛，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小舅？表姐余姐姐，还有阿礼，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周厚元手里抱着正呀呀学语的宝宝，宝宝第一次进宫。自然觉得很是稀奇，在他怀里不住的扭动，想要下来自己玩儿。

    她最近已经在学走路，扶着东西便能自己站得住。周厚元便将她放了下来，有周嬷嬷与乳娘眼也不眨的看着她，他却还忍不住时不时的看上两眼。听见若棠的话，轻哼了一哼，“还不是太子殿下怕你一个人过除夕太寂寞，这才请我们进宫来陪你！”

    若棠愣了愣，自进宫后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见过小舅他们，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楚千岚一定是看出来了，知道她闷，也知道她想小舅他们，因此才会在象征着阖家团圆的除夕夜请她们进宫来陪她过除夕吧。

    想到他事前竟是半句口风也没透过，若棠便忍不住失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他给她的惊喜呢。

    好吧，确实是惊喜到她了。

    一群人走进来，挨个儿的寒暄起来，大家关心的都是若棠的肚子以及她肚子里的小人儿。

    若棠将手往肚子上豪迈的一拍，“放心放心，都好着呢，天天踢我玩儿。可有劲儿了。”

    那动作看的余芙蕖眼皮直跳，连忙拉开她的手，“你这是肚子，可不是大西瓜，哪有你这样拍的，当心把孩子拍痛了，出来后他要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这么小就敢记仇？”若棠把眼一瞪，“出来后便叫他爹收拾他！”

    因为已经有些月份，百里煌实在忍不住想要知道若棠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是不是皇长孙，便叫太医院里擅长号妇人脉的老太医前来号脉，已经确定了若棠肚子里怀着的的确是皇长孙。也因为这个，百里煌最近对她和颜悦色了不少，赏赐也是隔天就送到东宫来，甚至连收罗来的小玩具都送了过来，听人说他最近得了一整块的好玉石，正琢磨着是不是打副棋盘来给未来的皇长孙陶冶情操磨练性子呢。

    “有你这么当娘的么？”周靓云挺着比若棠大出一倍的肚子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又温柔的低下头去摸着若棠的肚子柔声安抚道：“皇长孙殿下，你娘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她胡乱说的话，你别当真。”

    周靓云的肚子之所以比若棠大一倍，是因为她的肚子里怀着两个娃娃，楚千岚羡慕之余又觉得害怕，生一个都很艰难了，还要两个一起生，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陆正青亦因为这个愁的吃不香睡不着，听周靓云写信来说，好几次她晚上腿脚抽筋醒过来，都看到陆正青傻呆呆的坐在床上盯着她看，就像一个不小心她就要消失不见了一般，弄得原本不紧张的她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若棠往她身旁的陆正青看了一眼，果然陆呆子一脸紧张的扶着周靓云，口中不时念叨着当心当心，眼窝底下不但有淤青色，似乎还陷进去一些，一看就是好些时间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其实今日周靓云进宫来，若棠也是很紧张的，细算下来，她的预产期正是这几日，“你说你怎么也进宫来了？外头又冷又冻的，离你生产的时间又近了，这万一……”

    “哪有那么多万一。”周靓云不满的瞪她一眼，“你就跟你表姐夫一样，年纪轻轻罗里吧嗦的。我问过产婆了，她说我的胎位很正，正该多走动走动，这样到了生孩子的时候才更快。”

    “真的啊？”若棠表示疑惑，“可我在宫里，他们都不许我多走动，就怕我走动多了，肚子里的孩子就要不好了。我记得当初余姐姐怀着孩子的时候，也是时常躺在床上养胎的。”以边大才。

    余芙蕖便笑了起来，“你是忘了我当时情况凶险了吧，若不躺着养胎，孩子怕早就被折腾的没有了。不过你跟周妹妹的情况又不同，你们身子骨都好，想来到了生产之日，定会很顺利的。”

    周靓云想起当初余芙蕖生孩子的过程，忍不住心有余悸的说道，“想到生孩子就想到当初余姐姐生宝宝的时候，看着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来，足足生了两天两夜才下来，可把我吓死了。”

    余芙蕖亦是一脸感慨与后怕，“若不是陆大夫关键时候替我扎针止血，只怕也不能顺利的生下宝宝来。说起来，你们家陆大夫已经救了我们母女俩好几次了呢。”

    “可不是。”周靓云眼珠儿一转，落到正围着宝宝转的周厚元身上，“明明我们家阿青才是你们母女两个的救命恩人，却不知为何宝宝那小东西就是不喜欢阿青，反倒特别爱黏着小叔叔，真叫人想不明白。”

    “何止你想不明白。”余芙蕖并未听出周靓云话语中的意味深长，也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很是歉意的说道：“因为这小东西黏人，耽误周公子多少事儿了？可恨的是，现在连夜里乳娘也哄不住了，还要周公子抱着哄睡着了才行，我这个做娘亲的，连她的正眼都得不到，你说气人不气人？”

    若棠听着她的抱怨，觉得很是好笑，但也很是疑惑，“宝宝为什么会这样黏小叔叔呢？”

    余芙蕖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靓云却想了想，迟疑道：“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宝宝生下来后，是小叔叔第一个抱的她？”

    她说完，自己也不敢相信般笑了笑，“也不可能，宝宝那时候才多大，就睁了一下眼睛便睡了过去，恐怕连小叔叔长什么样儿都看不清，怎么可能记得小叔叔呢？”

    余芙蕖大感意外，“是周公子第一个抱宝宝？”

    “当时产婆将孩子抱出来，我看着宝宝那般小又那么软，不敢抱嘛。”周靓云甚是惭愧的说道，“产婆又忙着要回去看你的情况，把宝宝往小叔手上一塞就走了……小叔当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眼睛都没眨一下，然后就抱着宝宝去找乳娘了。”

    虽然若棠也觉得很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第一眼的眼缘，令宝宝缠上小舅的。

    余芙蕖也有些震惊到了，忍不住转头去看正由着宝宝扯头发的周厚元一眼，心里百般滋味顿时涌了上来。

    若棠与周靓云对视一眼。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神色，相较于若棠的喜闻乐见，周靓云显然是有些担心的。

    想当年周家连那个怀着身孕的丫鬟都不肯接受，今时今日又真的能接受嫁过人生过别的男人的孩子的余芙蕖吗？

    余芙蕖什么都没察觉到，看着宝宝咯咯大笑的天真模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还好有周公子帮我带着宝宝，我才能腾的出手来做别的事情。”

    周靓云便忙放下手里的水杯，接口道：“正是呢，余姐姐最近开了个店铺，做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往后你或者宫里有什么需要，你可别便宜了别人啊。”

    这回换若棠感到惊讶了：“余姐姐开了铺子？”

    余芙蕖见她那惊讶的模样，颇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我还要养女儿呢。铺子不大，不过店里有几款胭脂是我自己淘弄的，也给你带了几盒来，你若喜欢，往后我再给你送进来。”

    这是要朝着女强人的方向进击啊！若棠忙忙点头，“好好，不管我喜不喜欢，你店里的生意我是肯定要照顾的。”

    众人笑说了一阵，就听采青过来禀告道：“娘娘，锅子开了，可以下菜了。”

    一顿火锅吃的众人都是眉开眼笑，抛开了规矩礼数，就是一家人在寒冷的冬夜围坐在一起边吃火锅边聊天，这感觉实在太好了。唯一让若棠觉得遗憾的是，楚千岚不在这里。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到大家开心就对了。

    若棠问周厚元，“小舅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很快表姐就要生了，我肚子里这个也快了，到时候你会像疼宝宝一样的疼他们吗？”

    周厚元皱起眉头，一边忙着喂宝宝吃软烂的蔬菜，一边细心的擦掉宝宝嘴角的口水，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如果都跟宝宝一样可爱，我就勉为其难的疼疼他们吧。”

    看他回答的这么勉强的样子，若棠跟周靓云都忍不住拿眼瞪他，“偏心成这个样子，也太过分了吧！”

    “谁叫宝宝这么乖巧可爱呢。”周厚元一边张嘴吃下宝宝用手抓给他的鹿肉片，“瞧瞧，这世上还有比宝宝更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宝宝也是个小人精，虽然还没满周岁，但就像能听得懂大人的话一样，听了周厚元这样说，立马朝他讨好一般的笑起来，刚长了两颗门牙的萌态也实在让人不能更喜欢了。

    看着周厚元旁若无人的朝着宝宝满足的笑容，若棠与周靓云都同时领悟到了一件事，她们的孩子便是加在一起，这分量也比不上一个宝宝啊！

    ……

    等到一顿发吃完，都快到亥时了。若棠原是想留他们在宫里歇一晚，反正东宫地方大得很。

    但周厚元与余芙蕖坚持要走。

    若棠也明白，他们这是怕给她添麻烦，毕竟她现在只是个太子妃而已，这么一群人进宫来，既没有请示百里煌，也没有请示王后，就这么留宿在东宫，是怕百里煌或王后会因此对她有意见。

    见拦不住，若棠也只得让他们离开，却一定要派一对侍卫送他们回去。

    楚千岚回来时，若棠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她陪着喝了点小酒，柔美圆润的小脸看上去酡红一片，闭着眼睛却另有一番风情的模样。

    楚千岚也喝了点酒，看着这般睡美人一样的若棠，燥热便自心底升了起来。

    只是还未等他那点旖旎的念头化作行动实施起来，就听外头一阵匆忙脚步声急急的响了起来。

    若棠本就只是在养神，并未真的睡着，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才发现楚千岚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自己跟前，不等她开口，采青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娘娘不好了，表姑娘她……她发动了！”

    若棠先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茫然的想什么东西发动了？待她明白过来，方才还红润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立时坐起身来，急声问道：“人在哪里？”

    “还没到宫门口，表姑娘本来想忍着出宫的，但发现已经破了水，不敢再坚持出宫，如意已经自作主张让他们回来了。”采青虽然着急，倒也没有乱了分寸，将事情禀告的清清楚楚。

    若棠忙要起身下榻，楚千岚伸手将她从榻上抱下来，沉声安抚道：“你先别太急，我这就让太医跟宫里接生的嬷嬷们过来，还要做些什么准备，你尽快安排下去。放心，定然会没事的。”

    若棠听着楚千岚不疾不徐的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先镇定下来，“要准备干净的产房，采青，你立刻带着人收拾个房间出来！还要干净的棉布，剪刀之类的东西……水！对了，多准备些热水！”

    采青一一应了，转身跑了出去。

    “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她就要生了，不应该在这时候邀他们进宫来的。”楚千岚生怕她会自责，忙先将责任扛到自己头上来。

    “你也是为了我。”若棠拉着他的手，自我安慰道：“宫里有这么多太医，又有接生经验丰富的嬷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但旋即想到百里煌的子嗣并不多，这些嬷嬷哪有那么多经验，若棠顿时又急了起来，“快，吩咐人去将表姐他们原本准备的接生婆接进宫来。”

    总之所有的准备工作都要做到位了才行！

    整个东宫一片兵荒马乱的忙碌了起来。

    待到周靓云被软轿抬进东宫，若棠只来得及看她满脸痛苦的样子一眼，就又急匆匆的被抬进了刚准备好的产房里。

    好在所有的准备都到位了，太医与接生嬷嬷都早已等在了这里，人一到，接生嬷嬷便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若棠看到陆正青满脸是汗的瘫软在门口，忙叫人去将他扶起来。周厚元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宝宝也跟在后边急急忙忙走过来，看到若棠也守在门口，忙沉了脸训斥道：“你自个儿身子也重，等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歇着吧。”

    “我放心不下。”

    周厚元将眼一瞪，正要拿出长辈的威严来，就听扶着若棠的楚千岚温言细语的安抚她道：“听说妇人产子时，孕妇是不能过来的，说是怕冲撞了。咱们不如先回去等消息，表姐这里说不得要生多久，你便是陪着在这里等着，身体也吃不消。表姐在里头若知道了，只怕也不能安心生孩子，你说是不是？”

    若棠无法，只得叮嘱周厚元跟余芙蕖，“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余芙蕖点头应了，若棠这才肯离开这里，“让我将宝宝抱回去睡吧。”

    周厚元点了点头，将宝宝交给若棠身后的采青。

    “表姐夫那儿小舅也劝着些，他太紧张了，别表姐跟孩子没事，他倒先出了事。”若棠见陆正青紧张的不住往屋子里头张望的模样，忙又嘱咐周厚元道。

    周厚元不耐烦的瞪她一眼，“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回去歇息，另外，照顾好宝宝。她若醒了要找我，赶紧让人将她给我抱过来！”

    若棠：“……”

    这真是，亲爹只怕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东宫这一通忙乱，自然也惊动了百里煌与王后这两位大人物，百里煌不好亲自过来，派了人过来问，得知有事的并不是若棠，他的乖皇长孙还乖乖的呆在若棠肚子里，这才放下心来。

    王后则是亲自赶了过来，听闻她当时都已经歇下了，听到东宫又是太医又是稳婆的召集，也以为出事的是若棠。

    若棠也顾不得整理仪容，忙起身出来见她，见王后果真是着急赶过来的——她身上一应钗环俱无，头发亦是放下来的，就匆匆穿好了衣裳便赶了过来。这对王后来说，仪容不整的出现在这里，若是让旁人见了，定然要说嘴的，可看在若棠心里，只觉得很是温暖。

    原本他们与王后只是相互合作的交易关系，可看王后这般关心紧张她，若棠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得知有事的不是若棠，王后这才放下心来，打听到是若棠的表姐，即是将琉国产业白送给她的那个周家，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宫里的嬷嬷可是都过来了？再让人去瞧瞧，本宫听闻有个黄嬷嬷，接生是一把好手，宫里好些皇子公主都是她接生的。她可是过来了？”

    一会儿又道：“妇人生孩子没有这么快，先准备些吃食，等周姑娘饿了喂她吃点，这样才能有力气。”

    “您放心，该准备的都让人准备了，应该不会有问题的。”若棠忙道。

    “是是，你也别管了，快回去歇着，这里有本宫守着，不会有事的。”王后看着若棠的肚子，怕她因为经了周靓云生孩子这遭而有压力或阴影，忙劝她回内殿去歇着。

    若棠听闻她要亲自守在这里，吓了一跳，“王后娘娘，这怎么使得？夜里这么凉，您也不要守在这里了，有表姐夫跟小舅他们在那边，若有什么事我即刻就能知道的。您快些回宫吧。”

    “你就别管我了。”王后执意不肯离开，“周家给了本宫那么大的好处，如今周家的人有事，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见王后坚持，若棠也没有法子，少不得又叫人熬制姜汤，送上手炉等取暖之物。

    楚千岚见若棠睡得并不安稳，索性上床将她搂在怀里，强迫她闭上眼睛休息。

    在他怀里，若棠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倒也真的小睡了一会。只是依然绷着神经，一有点动静便睁开了眼睛。

    正要起身的楚千岚见状，忙停下动作，“怎么又醒了？”

    “睡了一会，不碍的，你这会儿起身，可是要去那边看看？”若棠揉着眼睛坐起身来，睡眼惺忪的看着他问。

    “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我想去看看。”楚千岚边穿衣裳便对她说道：“不过我估摸着不会有什么事，你不是常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吗？”

    266 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