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将低着头还是紧锁着眉头。
“去拿护照吧,虽然你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总比到了签证中心才发现忘了护照要好。”我侧过脸看林骁将。
林骁将终于推开车门下了车。
签证上的照片按要求只能在签证中心的拍照机器上拍。机器对林骁将不太友好,我拍了两次就过了,林骁将做了大半个小时没拍成。这些不断的小挫折让他又十分气馁焦躁,他不断冒出脏话骂一台机器。
我在机器帘子外探头,和他说:“心情不好的人就是容易倒霉,你越骂越拍不起来,不然出来先让后面的人拍。等心情平复点再进去。”
林骁将愤愤出来又说了不去瑞士的话,我还是没理他。
几番折腾之后,林骁将最终还是拍出了照片,他拿到照片像泄了气的气球,干瘪僵硬。等签证申请手续全部提交完成之后,他才暗自松了口气,焦虑紧张的情绪得到了缓解,神色轻松。
为了办签证,我给林骁将的卡上转了十万块,让他打了银行流水办好签证之后转还给我。回去的路上,我没有刻意提起这事,他在车上用手机银行就主动给我转了钱,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开心点,骁将。”
“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事特别可笑,对你来说我遇到的事根本不算什么事,是不是?”林骁将忽然问我,语气挫败。
“之前我和前男友解除婚约的时候,你对那事什么感觉?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嘲笑我被人抛弃了,我像你现在一样很难面对自己。哦,还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我妈当年改嫁后,白家有人认为我妈是小三,看不起我们母女。这一度让我在生活里很难抬起头,但现在也过去了。如果是我们的错,我们就面对改正,如果不是我们的错,是别人的原因,那我们难过纠结也没有用,要努力抛下那些多余责任和内疚。”我内心很平静说道。
林骁将闻言缓缓抬手捂住了脸,他没有说话没有动,只是肩膀微微颤动。我收回余光,认真开车。
许久,林骁将吸了吸鼻子,深呼吸一口气换了种比较轻松的语气避免煽情,说道:“姐,你的抗压能力真好。”
我笑了笑说道:“不是天生的,都是锻炼出来的。以前也经常难过,有天意识到难过完全只是在折磨自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奋发图强要开心要争取自由。”
“我小时候听我妈说过一些事情,她和我阿姨有说过,好像家里怀疑过你是不是爸的女儿,我想换做是我听到这些话,肯定会崩溃。”林骁将又一次吸鼻子。
我怔住了神,陷入林骁将的话里,回到公司工作时,都在猜想我爸是不是早已经知道我的身世。
我带林骁将去出差,队伍里跑腿打杂抬行李点人数拍照的活都指挥他干,有时坐车上行程漫长,我让他起来和大家聊聊天。林骁将很快发现他除了自我介绍完全不知道要和别人说什么,埋头做事。
展会结束后是旅游,我们团除了在日内瓦做逗留还去了南法,一路去了阿□□翁,戛纳,最后到尼斯回国。一路上我和林骁将更新了不少照片还有合照,我爸和王晶秀每一天的下午都会发来视频关心林骁将,他们小心翼翼询问他的状态。而在明朗轻松的旅途中林骁将做了决定,他打算休学半年,明年再继续学业。
我爸和王晶秀很反对,他们私下给我发信息让我劝林骁将。我把两个长辈的担忧顾虑转达给了林骁将,让他再想想,没有表达自己的意见。
所以林骁将问我的建议,一瞬间使我想到了沈沛霖和白存殊,看似没有什么关联,却是一样的事情,现在的一个决定肯定会影响未来。我没有后悔现在的一切,但也会想另一种可能:如果在遇到沈沛霖之前,我就了解到有关白存殊的真相,我和他之间是不是有另一种可能。
“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建议,骁将,你怎么选择都会有挑战会需要你去做改变。如果你做决定是因为找到了目标,不是胆怯逃避那就可以,你要正视你自己的内心。”我说道。
林骁将闻言低头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这样,他被拉回了现实,忽然再次痛苦,直到回国那天都没有再快乐起来。我对林骁将的帮助几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可能唯一的帮助就是他开始认为我可以信任,对他来说多了个能说话的姐姐。这点不重要也很重要,因为我们大部分普通人做的很多改变都不能马上改变生活,最终只是在给生活的安全感添砖加瓦,然后慢慢地,一切就会好起来。
从瑞士参展回来,马上就要过春节,林骁将回了榕城也意味着他放弃了这个学期的努力,我则继续忙碌工作。
我和沈沛霖决定今年回榕城过年,也就是我家。这事我没有告诉白元兰,他和沈沛霖的关系也不像从前,所以在放假前一周,他打电话邀我去白家过年。他没有提起日记的事情更没有问我是否看过日记,但他极其聪明老辣,从我的言行里就能判断出我读过日记了。因此他心里默认我和他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和解了。
当知道我要回榕城过年,白元兰很失望,他苦闷自嘲说:“没事,我也没有奢望过。”
我说:“等开春回来,我去给你拜年。”
“好。”白元兰嘴上答应了,语气里藏不住的难受,“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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