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时没想到,他哥那天回了学校,正好撞到他们,最后还是棠一德出手把事情解决了。
奇怪的是,他哥后来单独提醒他,小心张璃这个人。
于时翻出他们的联系记录,看到公事公办的条条消息,还有时隔快一年才重新聊上天的贫瘠对话,也不知道该防着人些什么。
于青裕这次被解决得异常顺利,于时彻底松了口气,本以为自己能完全摆脱由亲生父亲带来的痛苦回忆,没想到——
在于时踏上去大学的路上,手机震动发来一条彩信。
于时点开,发现是张图片。
——上头是于青裕鼻青脸肿,血迹斑斑的脸,看上去除了还有呼吸,眼神中已经了无生气。
图片下面还有条留言:
【早帮你备下的礼物,开学快乐。】
一点都不快乐。
阴冷幽暗的窥视感从心头升起,传至四肢百骸,遍体生寒。
于时紧皱眉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僵硬地微动脚步,无法抑制地四处张望。
却只能看到机场中一个个陌生人的身影。
一如这条消息最后也没被追查到主人姓甚名谁,它带着诡异可怕的祝福语调,最终被埋进于时的记忆长河中,再没被提起。
于时的竞赛成绩很好,上的大学也是全国顶尖。
一中培养高分学生的能力一向出色,同届考进来的人被互相认识的拉进一个群里,时不时要蹦跶几句消息。
那时候于时加入了学生会,每天班级部门的消息都得关注,对这些群就比高中留意多了。
有一次他们部门举办活动,音响不够,于时发了好几个群借音响,没想到回得最快的竟然是这个“一中老乡群”。
而且回他的也是个旧识——张璃。
可他明明记得,这个群里面不都是同届生吗?张璃这个学长是什么时候加进来的?
后来还是事急从权,没再深究这点疑惑了。
活动要彩排好几次,张璃和他不是一个院的,却还是每次都来跟进。
他本来就长得好,性格也好,还帮着他们还跑上跑下的,整个部门的人都很喜欢他。
后来部门活动举办得非常圆满,聚餐的时候,于时出于礼貌,第一次主动在微信上发出一句闲聊:问张璃要不要来?
那时候老师在上头抽查问题,刚好抽到于时。他站起来,手机屏幕没来得及锁上。
于是他的同桌余光很容易就瞟到——
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尤其明显。
几秒钟出现好几次,明显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似乎连系统都能看出对面那人的激动来,用机械隐晦的方式提醒着。
可惜该看见的人并没有看见。
于时答了问题,坐下看屏幕时,刚好张璃发来消息,很简洁:
“好。”
就像每次于时回复的消息,认真又疏离,一直隔着条线,谁也没有越过界。
这样的距离让于时莫名觉得舒适,比任何温柔相待都要好使,他难得的,勾起一个轻笑。
部门的人真挺喜欢张璃的,特别是部长,有意结交他,那次聚餐之后的很多次团建,都让于时把张璃叫上。
张璃也很乐意,只要是于时叫,每次都来。
只是距离把握得极好,只要于时不和他主动说话,他也只会礼貌性地和于时打个招呼,或者跟着部门的人起哄,开几个小玩笑,绝不会提出任何其他要求。
高中时候的介意感好像在逐渐了解张璃的过程中彻底消失,脑中一直有只叮叮响的警铃也失去了用武之地,渐渐地就生了锈。
就连之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哥自己又遇到了张璃的想法,都在心里被否决了。
于时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总被夸人缘好了。
他确实极其会看眼色,很讨喜。
没想到上了大学后,第一个让自己在相处中感到如此舒适的人,居然是张璃。
后来学期期末了,那次他们部门聚餐定的时间不巧,正好是张璃一门考试的后半截。
于时上课的教室和他的离得很近,想着平时他对自己的帮助,犹豫一会儿还是上了楼。
原以为张璃是在上课,没想到他们正在考试。
看见门口出现于时的一刹那,张璃几乎是立刻起身交卷,有些着急地出来,“不好意思,你特地来等我的吗?考试,耽误了点时间。”
于时皱了皱眉,“你可以拒绝的,不是非要来聚餐。”
张璃一手拿包,一手收拾着刚刚匆匆带出来的文具,头也没抬,“我卷子做完了,不是特地为了和你们吃饭翘考试。”
他拉上背包拉链,笑了笑,“想什么呢学弟?”
也是,于时想,张璃一天到晚挺忙的,为了他们几个外院的朋友,也不至于。
于是他并肩和张璃走,下楼梯的时候说:“叫我于时吧,别叫学弟了。”
张璃比他矮一点,下楼梯就稍微低着头看脚下的台阶,眼睫中的神色被角度隐藏,只能听见人轻轻说了句:“好。”
声音有点哑,和平常总是尾音上扬的饱满不太一样。
从此之后,他俩的聊天里除了公事公办的消息外,渐渐地也出现了有来有回的闲聊,甚至,闲聊的篇幅慢慢超过了正事。
张璃真是个很让人感到舒适的朋友,于时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清楚,是明晃晃的期望他就想法设法地帮于时实现,是隐晦的失落就不着痕迹地鼓励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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