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舒琴的病是在她这个年纪常见的一种病。但薛舒琴也许是这些年过得不好,忧心积虑,就显得格外老得快。
蔺佳亦到的时候,薛舒琴正躺在病床上喝粥。
她懵了下,薛舒琴也懵了下。
十几年没见,两人就像看陌生人似的,客套又疏离,薛舒琴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怎么来这么快?”她放下保温桶,抽纸巾擦了擦手:“你一直在延城?”
“我今天早上到的。”蔺佳亦没什么表情,补充道:“有点事过来这边。”
“哦,”薛舒琴眼里将将亮起的光芒又暗了下去,局促了片刻,才看到蔺佳亦身边还站着一人。
她问道:“这是......你对象?”
宴淮礼貌地问候一声:“阿姨好,我是她男朋友,我叫宴淮。”
蔺佳亦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宴淮会意:“我出去打个电话,在外边等你?”
蔺佳亦点头。
病房就薛舒琴一人,宴淮一走,杜邵也识趣地离开,带上门,将两人留在室内。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薛舒琴垂下眼,说道:“你能来看妈妈,妈妈已经很高兴了。妈妈这病是老毛病,医生说治不好,只能药物抑制。情况好的话可能还有几年可以活,但要是......”
“你让杜邵喊我来有什么事?”蔺佳亦打断她:“有事就快点说吧,我比较忙。”
薛舒琴愣了下,看着面前这个十几年没见,除了依稀记忆中相似的眉眼,浑身上下都写着跟她不熟。
渐渐地,她眼眶湿润,哽咽出声:“佳亦,这些年是妈妈对不住你。妈妈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是真的跟他过不下去了。”
蔺佳亦在来之前,甚至在进门看到薛舒琴之后,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可此刻听她这句话,隐没眨伸出的怨恨与失望又被勾了起来。
她努力忍着颤抖的身体,好半晌才质问:“你过去下去了,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我?”
“我被她关在屋子里殴打的时候,大冬天被他扯头发丢在门外的时候,被他的债主威胁的时候,甚至被舅舅一家人冷暴力的时候,我那时候多......”
她忽地止住声音,这样的质问已经没有意义。她甚至不想在一个对她来说像陌生人一样的人面前,表现这种脆弱的一面。
她努力缓了缓情绪,冷漠地说道:“你放心,看在你生我的份上,我以后会赡养你。但是......”
蔺佳亦无视薛舒琴悔恨痛苦的模样,继续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就像你当年消失一样,继续消失下去。”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见你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面上:“这是我这两年来存的钱,密码写在了背面,你想怎么用都与我无关,以后每个月我也会定期存进来。”
她顿了顿,转身道:“不见了!”
刚走出门,就听见身后薛舒琴痛哭出声。
*
第二天,宴淮和蔺佳亦就离开了延城,但是从延城回来后,她心情一直都比较低落。
对于她的家事,宴淮不知如何插手,只能尽量陪在她身边。蔺佳亦看得出他正在努力用他的方式笨拙地安慰,多日的阴霾因着这个鲜活的热情的人,也渐渐散去。
因这分部的项目其中一个关键投资方在阜临这边,刚好就交给蔺佳亦跟踪,所以宴淮直接将蔺佳亦暂时掉回了KT。
再次回到KT,虽然只隔了不到半个月,但在蔺佳亦觉得仿佛过了很多年似的。
原因无他,她跟宴淮的关系变了。
宴淮公布了两人的关系后,几乎全世界都得到了消息。曾经策划部的同时纷纷发微信来祝府,好友段曼青也打了好几个电话。就连李颜,也低调地发了“恭喜”两个字。
这次刚踏进KT,王珊那边就得到了消息,一早就丢下工作跑来见她。
“小蔺,”她好奇得很:“我听说你以前就跟晏总认识了?”
她说得委婉,实际上蔺佳亦跟宴淮高中谈过恋爱的事,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
没等她回答,王珊“啧啧”几声:“你真是嘴巴太严了啊,瞒得我们好苦。”
蔺佳亦笑:“主要是这事过去很多年了,没什么好提的。”
“天呐,”王珊又问:“跟宴总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你不知道,自从你们公开后,公司里的女同事个个都酸得不行了。”她拿下巴悄悄示意了下不远处打量她们的人。
“估计现在心里都还在嫉妒羡慕吧。”王珊笑道。
公司这些人的反应,蔺佳亦早上进KT就已经感受到了。最深刻的莫过于助理团的这几个同事,一改往日冷漠姿态,对她突然热情起来。
老实讲,这种热情令蔺佳亦挺不自在的。
她淡淡地笑了笑:“对了,还没来得及恭喜珊姐升职当组长呢,怎么样?还适应吗?”
王珊摆手:“害,我在策划部干了多年,也算驾轻就熟了。倒是你,宴总搞这么高调,那你们是不是奔着结婚去的啊?”
不是王珊八卦,而是她作为蔺佳亦的好友兼同事,实打实地关心她。因为两人恋情公布之后,虽然有很多羡慕嫉妒的声音,但也有一些“两人可能只是玩玩罢了”这样的说法。
毕竟在众人看来,蔺佳亦和宴淮的身份地位相差都很大,实在是不大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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