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个鬼嘞!是再也不见才对。
姜黎撇了撇嘴,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去宾馆的路上。
“算了,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她只要痛痛快快地玩上半年就好,额,可能也不能痛痛快快的。
因为原身没有钱。
她扛着包袱开始思考起来,没有钱的话,那她是不是要去找份工作?
做什么工作好呢?
像大学生一样去超市打工?去快餐店洗盘子?又或者是去做家教?
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她自己也是个全职作家。
要不还是去干老本行?去写小说?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算了算了,还是别了吧,她上次写的一本狗血小说害得她被困在这个世界,再写一本万一又被哪个系统看不过眼了,又是一场折磨!
想到这儿姜黎心里戚戚然,一时间扛着大包的手都没什么力气了,于是,在那个和夏母相遇的路口,她再一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九月夜晚的风带来一丝丝凉意,但大多还是热的,柏油马路储存了一天的热气在慢慢地往上升腾,蒸得姜黎身上都不由出了一身薄汗。
不雅地坐在马路牙子上,姜黎轻声问系统:“喂,系统,你的宝贝男二夏舜柯现在看上去可真光鲜,你说我拯救了他,让他变得这么有钱,让他分我一点呗。”
对于她毫无意义地开玩笑,系统一向不搭话。
“算了,求你也没用,我还是靠自己吧。”
打零工就打零工了呗,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也就半年的时间,到时候租一个差一点的房子,省吃俭用一段时间,忍忍也就熬过去了。
正自娱自乐地安慰自己呢,姜黎怀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大姐”。
姜黎清了清喉咙,有些不自在地对着电话另一头道:“喂?大姐?”
手机那头是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喂!小星啊!不好了,你侄子生病了!发了高烧,怎么都不退!”
“带他去医院看了吗?”姜黎连忙追问,心头忍不住揪了起来,一阵钝钝的疼。
“没呢!你姐夫不住家,我一个人又不敢带孩子去医院,你是医生,你快回来看看啊!”
我是医生不错,可我是产科的啊,没有专门的经验,哪里敢去看儿科?
“你赶紧先送他去儿童医院,我一会儿就去。”
“带着身份证、医保卡和病历本!”
说完这句话,姜黎又哄了六神无主的大姐几句,才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她眼前是一片晕,整个脑子针尖一般的疼,一股说不上来是怎样的情绪汹涌地满了上来,叫嚣着、呼啸着要淹没她。
姜黎艰难地站起来走了两步,眼前是昏黄路灯在交织,在变形,在崩塌。
在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景象间,她终于还是控制不住,昏死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邹星彤的童年。
邹家父母很显然是很爱他们的孩子的,也并不是那种重男轻女之辈。
之所以一胎接着一胎、好似不生个儿子就不停歇地生,是因为他们根本没用任何避孕的概念,也没有任何为孩子未来打算的计划。
怀了,就生呗。
生了那就养。
谁让这些孩子不会投胎呢?到了他们家,就只能受苦受罪。
穷养也是养,于是他们养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
邹星彤是四个女儿里最小的一个。
从她一睁开眼,就和父母、姐姐们挤在吴市小小的一间破屋里,吃的是最简单最贫瘠的稀饭馒头,穿的是姐姐们留下来的旧衣服。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平等的贫穷。
几个姐姐于是也平等地麻木着,不争也不抢,只是相互用一双无奈且认命的眼睛安慰着。
平心而论,邹星彤不觉得自己的父母偏爱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他们把自己所有的爱平等地分给了自己的孩子们,让这些物质财富严重匮乏的孩子们温和地爱着自己的父母、姐姐、妹妹和弟弟。
可温和善良却不求上进的人在这个社会注定会被人踩在脚下。
年幼的邹星彤很早就深深地把这句话刻在心底,她看着自己好看、温柔却没什么学历的姐姐们一个个嫁了出去。
或是嫁了个同样包子性格的男人,余生也看不到出路。
或是嫁了个脾气急躁动辄打骂的男人,天天哭哭啼啼,可那男人只要给她一个好脸,她就又笑了。
又或是不敢嫁人的三姐,用微弱的薪水支撑着年迈的父母。
邹星彤觉得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一辈子都被人踩在别人脚下,可她真的也是个善良却懦弱的人,于是她拼了命一般地读书,下定了决心要离开这样一个穷苦的家。
她于是艰难地学习着,家里没钱没关系,她就去问学校要,交不起学费她就去校长办公室里哭着求贫困生奖学金,她不在乎什么面子,她只是单纯地想往上走而已,只是想逃离这一切而已。
考上大学的那天她欣喜若狂,她知道自己未来美好或许就在眼前了,她可以去打工,筹得学费和生活费后她就能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家!
对,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
她甚至都删掉了通讯录里父母的电话号码,发誓再也不回去,再也不和过去有任何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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