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笔记的密钥一定是本童话书,否则童话节选毫无意义。
至于是哪一本……暂时无从得知。
沃尔纳只得一本本地试,他脑子再好也猜不到上辈子的自己读过多少童话书。他试完三种语言,分别按照第一页第三行的第六个字母,第二页第四行的第三个字母……组出来的不论是单词还是句式,都是前言不搭后语,古里古怪的。
他考虑了弗朗茨的建议,觉得他说的有可能是对的。不同年份出版的格林童话,在翻译上也存在着某些细微差别,因为负责翻译的人不一样。真正的密钥应该收录在那一本于1930年前后出版的格林童话。
“还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奇怪。”弗朗茨将笔记本翻到后半部分,“这些节选的字迹越往后越潦草,我大概猜测你可能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将它填完。可既然时间紧迫,为什么还要一页页翻过去多填一个潦草的故事标题?就为了营造出一种小孩子补作业的紧迫感吗?不补完明天上学要挨板子的那种?”
沃尔纳也没有答案。
他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页泛黄的格林童话,他依稀记得,这还是他从旧货市场里找到的。它真的太旧了,经年累月的磨损让纸页变得很脆,稍稍用点力都会散架,出版时间是一九三四年,翻开书页,映入眼帘的两个字让他感到呼吸微微一窒。
上面是两个蓁字。
那些刻意写上去的标题才代表着真正的密码顺序。以页码作为排列,再联系笔记上的数字组成破译,得到的,就是一串巴黎的旧址。
*
三月,惊蛰已过。
早上起的太晚,错过了爸爸上班的车,白蓁蓁得自己去医院,坐的地铁。其实她已经考过了驾照,车也配好了,但技术不怎么样,坐地铁更显轻便。
将近十点的地铁早就过了高峰期,除了花费时间长一点还真没什么太大缺点。
买好早餐到医院,正好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医院出来。大致分成两拨,穿白大褂的那一波自然是他们医院各科室德高望重的主任,走在最前面的是她的父亲,而另一波是西装革履相貌各异的外国人士,手中提着公文包,男女皆有。带头的是一位较为年轻的白人男士,梳着精神饱满的大背头,笔挺的西装面料看起来价值不菲,正态度礼貌地同她父亲握手交谈着些什么。
是个生面孔。
白蓁蓁一边往阶梯上走,一边将目光瞥向那边,心不在焉地回想自家医院什么时候有外籍病人了。
她没注意到身边有人匆匆跑过,来势汹汹,像一阵疾风似的狠狠撞上她的肩。她护着手里的豆浆,没顾得上稳住重心,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朝前扑去了,耳边响起好一顿惊叫。
脸没着地,半空中被人扶住了。再睁开眼,白蓁蓁发现是那个年轻的白人男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她没什么损失,倒是对方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她感觉到自己端豆浆的那只手有点轻,低头一看,盖子不翼而飞,杯中空空如也,白人男子那一身价格昂贵的深蓝色定制西服已经被泼上了一幅极具艺术喜感的深色山水画,片片雪白的燕麦就是山峰里嶙峋的怪石。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上面还散发着一丝隐隐约约的热气——这叫什么?这就叫东方欲晓云蒸霞蔚,疑似银河落九天。
白人的助理发出尖叫,西装五万八一件,欧元单位的!
白蓁蓁的父亲脸色一变,迅速上前致歉,这可是医院的投资爸爸。
可投资爸爸却轻手轻脚地放开了他的闺女,换上一副十分诡异的尊敬表情,操着一口异常优美的伦敦腔询问她,“小姐,是否需要为您新买一杯……”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西服,好像还悄悄嗅了一下,不确定地发问,“这是牛奶吗?”
“不,它是豆浆。”白蓁蓁眨巴着眼纠正,双手比出一个五和一个八,“加过燕麦的,要卖五块八一杯,人民币单位的。你若真的有空,就替我去门口再买一杯吧。”
第42章 投资商
伦敦腔真的赔了她一杯豆浆。
卖豆浆的阿姨见他模样长的俊,还多放了几颗红枣。区区五块八的燕麦豆浆摇身一变,逆袭成了六块钱的红枣燕麦豆浆。
事后白蓁蓁从爸爸的口中得知,那群外国人是来医院洽谈合作的投资团队,那个倒霉到被泼了一身豆浆的哥们,是投资方代表。
代表先生嘴上说着不介意,不代表心里真的不介意,成年人的交往永远是口是心非的。豆浆是白蓁蓁泼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亲自过去道歉。
——不道歉甲方爸爸心里不爽投资打水漂可咋整。
甲方爸爸住在郊外的养云安缦。
就是那栋整个酒店就二十多个标准套间,其余十几个全是独栋古宅的超奢华酒店。住标准套间一晚得六七千,住古宅一晚就得七八万,甲方爸爸就住在独栋古宅里。
养云安缦是一座将中式古典风格和现代化风格相互融合为一体的酒店,外面有一大片古色古香的香樟树林。
每当风从这里经过,人们就会听见香樟树叶来自千年以前的沙哑低语,就会听见飞檐楼阁上悬挂的风铃摇摇晃晃。
它在岁月尽头日复一日地重复响彻,叮叮作响的清脆铃响那不是铃铛,是哗啦啦的金币在你耳边像瀑布一样布灵布灵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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