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她可以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过年,年之于她应该没有特殊的意义,所以不论是本市还是南市,不论是祖国还是欧洲,大概都是一样的。
每逢佳节倍思亲,那要有亲才能倍思。
原来人真的无法跳出局外,原来在这样特定的节日里,她还是会怀念本市,什么时候开始,本市偏安一隅的小公寓成为她的避风港,成为她想要回到的“家”。
这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夏目漱石在随笔《草枕》中写道:山路崎岖难行。是故抛开利害得失、脱离了人情义理,方才觉得有趣。否则,云烟飞动之趣无法入我眼,落花啼鸟之情无法动我心,更无法理解萧瑟独行春山路的我,看起来多么美。
江明雾买了咖啡过来,递给叶可可:“临时拖着你赶飞机,真是抱歉。”
叶可可接过热拿铁,却无回应。
江明雾于是又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她顺着叶可可的视线,却只能够看到机场投放的电视画面。
“我在想——不知是雨在动,树在动,还是我的梦在动?”叶可可回神,她侧头看向江明雾。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是江明雾热烈的眸子。她永远这样,眼中有光,仿佛日月星辰。
“雨没有动、树没有动、是你的心在动。”江明雾顺势坐在叶可可的身边,她将行李箱稍稍挪过去分寸,让叶可可紧紧地与自己挨着。
互相取暖,互诉衷肠。她低头,借着叶可可手中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热拿铁。
叶可可缩回手:“你自己不是有,干嘛喝我的?”
江明雾似笑非笑:“你有奶香。”她省略了一个“的”,说的不知道是热拿铁,还是叶可可本可。
江明雾总是给叶可可买热拿铁,自己永远是冰美式。冰美式,没有糖、没有奶、也没有温度,听名字便不是什么有趣的饮品。
叶可可曾也问过她:“冰美式有什么好喝?”
江明雾说:“我喜欢冰美式。”她从不曾正面回答,既然喜欢冰美式,为何总又是要啜饮她的杯中物。
今天,江明雾重新回答她这个问题,她说:“我并不喜欢牛奶。我乳奶不耐受,我喜欢的你是的味道、你拿在手中的咖啡、再进一步,是你整个的人——我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的、却用情不自禁地迷恋着你。”
叶可可猝不及防,被人当众表白。她楞在当场,缩回来的手也有些讪讪。
“你——”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江明雾,“我——”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
她未必是不开心的。
不,这样说矫情了。她一定是开心的。
但是开心是一时的。叶可可开始责怪最近床头读物,邻国霓虹的著作是东洋文化的典范,但是太过于悲观、失望和彷徨。
仿佛也影响了叶可可。
她感动于江明雾热烈的告白的同时,更多涌上心头的是悲观、彷徨和不确定。
比失去更可悲的是什么?是得到的时候太过于美妙。
江明雾点点她的唇,示意她继续听她说话。
“临时改变行程,是我考虑不周。”她再次道歉。
叶可可无声地摇摇头:“不碍事。”她并没有不开心。在异乡的机场,在将至的年关,让叶可可彷徨的是不确定的未来。
临时改变的行程不碍事,一早追赶的飞机不碍事,碍事的是其他缘由。
“我想带你回去过年,同我的家人一起。”江明雾又补充说道。
“哦。”叶可可敛下眼睑,“我怕我还没做好准备。”碍事的不是别人,是她叶可可自己。
她是谁?一个不被认可的外姓人,却要在另一个家族过年?
“不需要任何的准备。”江明补充,“你若愿意去,便是我最大的荣幸。”
江明雾的热情,仿佛冬日的暖阳,也似滚烫的热巧,但是灼伤了叶可可的还未准备好的舌尖。
叶可可站起来,稍稍走开两步,她再看向江明雾。不过三两步,仿佛已经间隔了千山万水。
叶可可虽有迟疑,那一股气却压抑不住,她冲口而出:“以什么身份?朋友?还是同事?”她调节得很好,非常自然——且不带任何不满的情绪——她自以为的。
此时的叶可可,心中却在想,夏目大师说得对,只有第三者才能够冷眼旁观。
将局中自己当做NPC,一切便可以理智,从而获得乐趣。夏目诚不我欺,果然是一代大师,不愧是吉卜力工作室的灵感源泉。
叶可可尝试着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她客观地分析事态的发展。
朋友也好、同事也罢、甚至称呼她为下属、为司机、为秘书……她都可以接受……的吧?
江明雾挑挑眉,也站起身,她比叶可可高三四公分。但是气势上远远不止,叶可可瞬间感受到压力。
这个小小的休息室,之于江明雾似乎太局促了。
此时恰有一班飞机要登机,身边有旅客起身。
江明雾将叶可可逼在休息室的角落里。休息室静谧,只有中间的大屏幕开始滚动播放航班信息。
繁忙的机场,有飞机起飞,便有飞机降落。
这质量守恒、能量守恒,这是基本的自然规律。
叶可可想,质能守恒,万事万物都有代价。是代价,也是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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