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只有武力值强大的真人才能做到的事呢。”
解除了蛇莓构建的幻术,被月光环绕的美人正站在一旁冲他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她蜜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信赖与安然,这都是让真人感到无比愉快的东西。他以轻快的语调答应了玩伴的请求,并把地下室的一半区域改造成了自己的血色游乐场。
能被无惨赐予大量血液的鬼必然不会是什么善角。他们在生前便是穷凶极恶之人,死后便更加肆意妄为无法无天。
这些上级鬼将人类视为下种生物,以鲜血骨肉铺就道路,就算在真人手里遭了殃,也是骂骂咧咧不甘束手就擒成为研究药物的白鼠。
那些稀奇古怪的刑具结合真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在这时就发挥出了巨大作用。在经历过比扒皮折骨更为可怖的经历之后,原先不可一世的恶鬼终于安静了下来。
而这时候鬼就会看到那位大夫的出现。
世间难寻的佳人带着平和的笑容,温柔地处理着自己满身的疮痍,然后在上药的过程里,为了避免他因为疼痛而挣扎,甚至会有一茬没一茬地同他聊天,以便分散他的注意。
和那位性格恶劣残忍的诅咒不同,那是位极为温柔体贴的女子。她有着一双清澈深情的眼眸,同她交谈时,仿佛空气里都洋溢着春花的甜蜜与芬芳,令鬼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以及时间的流动。
她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皎洁又明亮的月亮,无声地照亮了这间充斥着鲜血与黑暗的地下室,在鬼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鬼一度以为女人也是被诅咒抓来的俘虏,因为绝世的美貌被少年当成床伴,又因为精湛的医术被留下来让自己能作为玩具更持久且稳定的工作。
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甚至会为了让女人在诅咒面前显得更有用而乖乖吃药,为了不吓到她而悄悄收去了自己的尖爪与利齿。他默默积攒力量,祈求着有朝一日能带着她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我是不会吃她的,我会小心翼翼地对待她。我会尽自己所能地为她提供锦衣玉食,让她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
不切实际的愿望如同野草般在鬼的心里滋生蔓延。直到他亲眼目睹女人揪着诅咒的耳朵,嗔怪他因为玩乐拖慢了研究进度的那一刻,鬼才先知后觉察觉到了两者间平等的地位。
“不可以让他太辛苦哦。”
“他可是我重要的病人啊……”
他本来应该感到愤怒的,但是又因为所谓的“重要的病人”选择了沉默。
那些耐心的治疗,温柔的笑容,甚至是关切的话语绝非谎言。在他被囚于地下室的这段时间内,女人的确是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男人,一个可怜的病人同他交流同他相处。
【会不会有点痛?我会轻一点的。】
【比起蓝色,其实更喜欢红色的药水么?真有趣,我也很喜欢这个颜色呢。】
【总是被关在这里,一个姿势一定很难受吧,我扶着你走一走好不好?】
女人的那些话语,让男人将每次治疗当成一次约会,满心欢喜翘首以盼。他被浸泡在花朵营造的温情里,被泡软了骨头被泡酥了灵魂,从凶狠丑陋的鬼变成了温顺的羊,又在知晓女人地位后成了摇尾的犬。
她正是天上皎洁的明月,降以人世慈悲的光芒,又因为高高在上方才显得纯洁无暇。越是与这样纯粹的美人相处,他越是因为自己犯下的罪恶而觉得无处遁形。
不可名状的喜悦与不可名状的痛苦一同降临在了鬼的身上,他在知晓爱为何物之时感到了自卑,沐浴着银白的月辉认识到了自己的罪无可赦。
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拒绝了真人提供的血与肉,在最为虚弱的时候,卑微地向女人发出祈愿——
“我想同您一起看次日出。请在我彻底灰飞烟灭之前,将我的身体化为您喜爱的花瓣吧。”
“好呀。”
女人像往常那样,冲恶鬼露出了温柔甜美的笑容。
她与男人一同坐在院外的秋千上,看着他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下化为一场纷飞的紫色花雨,以自身为祭,献上沉默的爱的赠礼。
“真是不错的风景。”
“跟着你我也有看草药书啦,这花是铁线莲对吧?”
“和你一样,紫色的铁线莲。”
银发的诅咒在这时悄然显现出了身形,他笑眯眯地伸手捏住了一片乌紫色的花瓣。一语道破咒花真实本体之后,又像个骄傲的小孩那样,迫不及待地在她身前卖弄起了新学到的知识。
铁线莲,这种美艳的花朵在有着“高洁,美丽的心”这般寓意的同时,也有着“欺骗,贫穷”,甚至“宽恕我,我因你而有罪”这类不详的含义。【1】
“这可真是与你相称啊。”
真人这样阴阳怪气的感叹,引来了女人慵懒的一瞥。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值钱的草药,不像梦幻的“蓝色彼岸花”,她作为一朵铁线莲甚至是有毒有害的,一度被称为“乞丐的植物”——
那可怜的乞丐,将花朵的汁液涂抹在伤口上,让伤口变得更为肿胀,以便获得旁人的同情。【2】
若是将这朵甜蜜的花儿放在破碎不堪的恋心上,只会让那颗心更为痛苦而已。
所以咒花的血肉并不能直接入药,这也是她实验进展极为缓慢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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