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和悠好像压根就没听见，毫不犹豫地把窗户给关上了……
    看不分明就看不分明，她并不感兴趣闻望寒在想什么。
    她坐回到书桌旁边，继续看书。
    闻望寒也并没有上楼，听那动静，仍在院子里练功。她也懒得理会，全身心地沉浸在书里享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安宁。
    到了午后，侍女们上了午膳，两个人坐在一楼厅内，一起用膳。闻望寒遣退了侍女，好像知道她并不习惯被人伺候着吃饭。下人们退下后，她果然自在了一些，就是胃口好像不大好。她在努力地想要吃饭，要把肚子填满，要养好精力和体力。可旁边有人不声不响，也不吃饭，就全然正襟危坐地，看着她吃饭的情况下……
    她再怎样想把人当空气，最后也有些受不住了，尤其是闻望寒忽然开口道，“你很爱吃饭。”
    “……不然呢。”和悠下意识一句回怼。这也算问题？
    “……”闻望寒沉默了一下，“我没有看过人这样吃饭。我……也没有跟人一起这样吃过饭。”
    “哦。”她咬着筷子，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品有些发呆——全是肉，也没有一道青菜。虽然她很爱吃肉，也要营养均衡的啊，虽然每样菜都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吃，但是吃多了，也好腻。“你不和你兄弟们一起吃饭吗？”
    他沉默了一会，竟然难得说了一段比较长的话。
    “小时候，我们会在一起吃东西。因为吃得并不好找，哥哥要找很久，才能带回来一些食物。那会条件不好，只能将就着在一起吃，哥哥……”闻望寒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起来那段记忆，表情有些微微的变化。“他都不吃。把东西留给我们。后来条件好了，因为我和小风、阿辞吃的东西都不一样，加上也不在一起住在了，就不会怎么在一起吃饭了。”
    和悠万万没有想到会从闻望寒嘴里听到这样一段过去，她之前隐约从闻絮风嘴里套出过一些关于他们过去的片段，但并不是太多。她只是知道，他们兄弟四人，小时候过得并不像现在这样有权有势，可能过得应该说比较凄惨穷苦，但……并不知原因，闻絮风这样单纯的人之前也对此也闭口不谈。
    她想，这应该是他们的秘密之一了。
    于是她敏锐停下了筷子，说道，“你们小时候为什么会过得那么苦？”
    闻望寒沉默了没有说话。
    果然是有什么敏感的秘密吧？看来，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套出来了。
    和悠似乎出于礼貌，随口问起，“你不吃饭？”
    “……”闻望寒摇头，“我不吃人类吃的东西。”
    “那你吃什么？”她稍稍侧过脸颊。
    “嗯。鸾琼晶。”
    “……”她微微一怔，“那是什么。”
    闻望寒见她难得会露出这样好奇的神色，从储物戒指里拿出来一块巴掌大的半透明的晶体，有点像结冰的水，只是里面还闪烁着奇特的光芒。“这个。”
    和悠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怎么吃？能，咬动吗？”
    闻望寒让她说的一愣，手中轻轻攥住那块鸾琼晶，这块晶石就慢慢液化成了一片光液，蒸发成乳白色闪烁的气体。他稍稍张开口，那道气体就被他吸入口中。
    “……”和悠都看愣了。“这个，能吃饱？那你们妖物，都是这么吃东西的？就吃石头？”
    闻望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一定。每个妖物吃的东西也不一样。”
    “人类的食物，你们不能吃？”
    “能。”他点了点头，“只是我不喜欢。吃起来很奇怪。”
    “可这种东西很稀有吧？要是你们找不到的话，不会被饿死吗？”和悠这下完全被吸引了。
    “不算稀有。”他摇了摇头，“也不会饿死。我可以很久很久不吃饭。”
    “……多久？”
    “十年？”
    “……”和悠的嘴巴都张开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人类不吃饭哪怕不饿死，也会营养不良生病的。你们不会吗？”
    闻望寒想了想，点了点头，“会。会虚弱的。”
    “那对人类来说的剧毒，是不是对你们也没用？”和悠脱口而出。
    问出来这句话之后，她就后悔了……她都忘记了，自己曾用灵力给他下过毒。
    更何况，闻望寒虽然少言寡语但心思细腻，怎能不知她的目的不纯。
    他果然怔了，半晌，说道。“嗯。没用。”
    “……”
    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尴尬，她转过头来低头开始继续吃饭。
    闻望寒忽然说道，“你要是对妖物还有别的兴趣，我会告诉你的。”
    她听到这句笑了起来，脸颊倚在筷梢上，“杀你们的兴趣，算吗？”
    他抿了下嘴角，忽说道。“可以不杀我们吗。”
    “……”
    其实这句话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像一句呓语。若非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寂静地只有穿堂而过的风、庭前的花落、檐下的露溅……她都可能大概听不清。
    和悠侧过脸来看着他，很难想象，这个杀人无数、毕生除了练功就是在杀人的杀神，嘴里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更何况，此时明明她是一个被人囚禁起来的阶下囚，而他高高在上，以他的实力轻易碾碎她如蝼蚁。可他却是这样的姿态，问出这样的话来——有些荒唐。
    半晌，她望着他，轻轻笑了一声，全当做回答了。
    闻望寒迎着她的视线，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刺伤了，卷翘的睫毛一抖，就落了下去。
    “我去练功，你慢慢吃。”
    ……
    和悠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机会，过上这样平静安然的一天。她都不知道，闻望寒竟然真的就说练功就练功，一点都没来打扰她，直到吃完饭，他都没有来。不过她也没有打算理会，不来正好，洗漱好就打算熄灭灯珠上床睡觉了……
    可。
    她刚躺床上，就听见脚步声响起，闻望寒已经走了进来。她立刻紧张地脱口而出，“你……你怎么来了？”
    闻望寒此时只穿着寝衣，宽松的寝衣完全不是他平日的风格，衣襟大敞着，露出还挂着水痕的胸肌。
    他走到床边低头看向她，沉默不语。“……”
    和悠恍悟自己问的是什么问题，捏住被子下意识朝后缩了缩，“你……你不练功了？”
    “……”窗外漆黑的夜色将闻望寒一身墨黑的寝衣打出白润的光边，连同他的眉眼都被他身上氤氲地一层薄薄的水汽晕染的柔软了一些。他在床边坐下，探出手抬起她的下颌，“亥时了。是就寝……睡眠的时间。”
    和悠恍过神来，立刻躲开他的碰触避开视线，还在不死心地试图挣扎。“你……你可以，睡外面。”
    “不可以。”
    男人低沉的声线被夜晚浸的柔和，可语气却是果断而坚定的。
    和悠咬着嘴角背对着他躺了下去，尽可能地朝床角里挤着。
    闻望寒脱去鞋靴翻身上床，窸窸窣窣地，她虽然看不见，但她的呼吸跟着个男人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上一下，一起一落，很乱。
    终于，她身后贴上来一个有些凉的身体，她的身体一下就绷紧了。
    “抬头。”
    他说。
    和悠吸了一口气，但还是乖乖地抬起头来，然后就伸过来一条胳膊放在了她的枕下一点。她这才明白了这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躺了下去。可刚躺下去……身体就一轻。闻望寒攥住她的腰肢朝自己这边一拉，放在她脖颈下面的手掌攥住她的后颈，稍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从床上几乎抬起砰地一下转了过来，直接整个按到自己的怀里面对着他。
    她哪里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来这一套，抬起头怒道，“你自己说了是睡觉的时间！”
    闻望寒顺势用空余的左手抬起她的下颌，拇指轻轻按压着她的下唇稍稍用力，使得她不得不张开嘴。
    “……”她下意识想要闭上嘴，却被一个突然而蛮横地吻阻止了。
    “是睡你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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