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指捻着白花, 疲惫地合上双眼。
原来哪怕相隔千里,薛北望也可以成为他的一记良药……
翌日, 昭王妃以身殉情传开, 梳妆柜上放着一封纪阕鸢写得绝笔信,信上字字泣血,责诉这场屠亲惨案, 这封信传得皇城内人尽皆知,白彦丘在信中全然成了一个罔顾人伦的昏君。
一封信激得昭王、燕王党羽群情激奋,奏折压得白彦丘难以喘息,半月后,白彦丘破罐子破摔朝堂上下令以车裂之刑赐死带头党羽,白承珏借机以为白彦丘分忧之名,将民间谈论白彦丘弑亲之人强行关押处以重刑拷打。
白彦丘暴君之名于民间更甚,本还算安稳的吴国,在昭王余党暗中失力与白承珏的顺水推舟下民声怨载。
书房内,白承珏研究着车马路线,沾染上朱砂的笔尖于图纸上勾勒。
屋外传来敲门声,叶归道:“主子该用晚膳了。”
“放下便可。”
不多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主子,晚膳都凉了,属下帮你送入屋内可好?”
“不必。”
叶归轻声道:“回去吧,今夜主子的不知何时会出来,有什么事往后再说。”
“叶归,还有谁在外面。”
香莲道:“爷,是我。”
“进来吧……”
不多时,香莲端着晚膳进屋,见白承珏看着桌上图纸若有所思,香莲将盛有吃食的托盘放在桌边。
白承珏沉声道:“鸢儿怎会知道我之后的打算。”
“是我与纪姐姐说的。”
毛笔搁上笔架发出一声脆响,在白承珏冷若冰霜的眼眸下,香莲紧抿着双唇不敢抬头:“我现在都分不清,她究竟是为了昭王死的,还是为了我。”
那封绝笔人尽皆知后,白承珏手段一改常态,为激起民愤,无所不用其极。
他怕若有一步去事事顾忌,枉费了纪阕鸢的一条命。
如今就连那件沾有纪阕鸢血迹的衣服仍藏在柜重,在绝笔信后,这血衣每一次见,都是落在心口的刺。
“为了谁重要吗?”香莲将粥饭端到白承珏跟前,“听叶归说爷已经一连几日没好好用膳,若还这样我可要一封信告到薛公子那去,薛公子的嘱咐定比我们都有用。”
白承珏看着桌上粥水不语,一时也找不到向香莲发作的理由。
香莲抱着托盘,倾身看向白承珏道:“爷,明日我便要入宫选秀了,你都不与我说两句吗?”
“……取氅衣来,我与你去陈家将此事推诿。”
“爷,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进了宫,就能里应外合帮你把长公主从宫里偷出来,”
香莲深吸了一口气,笑容甜美:“爷,你看不止有纪姐姐聪明能干,香莲现在长大了,也能为爷出一份力。”
白承珏沉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一直都没有遇到心上人,入宫选秀于我而言再合适不过,只可惜往后就不能陪同在爷左右,叶归嘴笨,平日也不知如何才能讨爷欢心,有时话说多了还惹得爷懊恼,可对爷的心是真的,”
说罢,香莲握住白承珏手背:“你身子骨不好,莫要晚睡,一日三餐已不可落下,要是薛公子来接你时瘦了,他定又说我二人照顾不好你。”
话已至此,白承珏心知他劝不了香莲什么。
待香莲离开,白承珏身着氅衣,备马赶往轩王府,白承止坐在栏边,抓起一把细碎的鱼食抛向水面,看水中锦鲤争先恐后的夺食傻乐。
白承珏大步走到白承止更前,将人拽起,铁盔遮掩住阴沉的神色。
“小十七你这是作甚?”说着,白承止一把甩开白承珏的手。
白承珏道:“香莲要入宫选秀,为今只有你劝得了她。”
闻言,白承止目光一滞,不多时掩上笑意:“有趣,你的手下,你自己劝不了,倒把麻烦推给我。”
“白承止,我知道你看得出来她心悦于你。”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十七你若闲来无事便与薛北望写信,我池中鱼还未吃饱,没时间被你逗趣。”
白承珏道:“她进宫就回不了头了。”
“进宫有什么不好,香莲那妮子聪明着呢,往后小皇帝说不定被她哄得巴不得将她捧在掌心里疼惜,”
白承止看向水中游弋的锦鲤,笑意不改:“我们又何必去断了她的大好前程。”
白承珏一愣,终是轻笑欠身:“今日是我唐突。”
说罢,白承珏转身离开,望着其背影一刹间白承止笑容淡去,回到凭栏边,看着湖中鱼儿,深吸了一口寒气,自语道:“既是无心,又何必给她期待,对吧……”
这句话如今再问自己,终了却未有答案。
香莲入宫,如同纪阕鸢的死一般,白承珏都无力阻拦。
第二年春,薛北望已拿下多座城池,厉王被逼自缢,离最后的胜利越来越近。
眼看时机已到,白承珏以伴白彦丘为名入宫,开始策划白青璃离宫一事。
春末,白承珏在香莲暗中协助下,顺利将白青璃送出宫外,交予叶归送往陈国,白承珏仍滞留于宫中周旋,为白青璃逃离吴国留下充足的时限。
前朝昭王余党,依旧咄咄逼人,白彦丘忙于应付,全然无暇顾及后宫变化。
寝室内,白承珏为白彦丘轻轻揉捏着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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