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任xing。季向东已经倒了粥走到了chuáng前,不烫了,我喂你。
我自己喝。她又不是伤到手脚不能动弹的地步,让人喂吃的,好像是很久很久前的事qíng,她赖chuáng,死活不起来,有人没有办法,又不舍得教训,只好将吃的捧到chuáng边,说,大宝小宝,吃饭饭了,来,张嘴,第一口
真的是很久很久的事qíng了,久得还是隔了几个世纪,回忆里除了断壁残垣,就是那个人朦朦胧胧的影子,而且那影子似乎也在渐行渐远,像是要走出她的世界里。
念念季向东看着眼前的人,明明伸出手准备接粥的姿势,怎么眼神却越来越空dòng,念念,喝粥了。
好。思绪被拉了回来,纪念顾不得手背上还扎着输液的针头,飞速地接过季向东手里粥碗,捏着调羹低着头挖了一勺喂进嘴里。
jīròu青菜粥,熬的又细又稠,凉的也刚刚好,可是她偏偏咽不下去,只觉得又苦又涩。
不好喝?季向东看出她难以下咽,只好又捧了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可能是发过烧了,嗓子发gān,喝点水再吃。
季向东,你能不能不用这么好?纪念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我回报不了的。
我不用你回报。季向东拿过她手里的碗放到chuáng头柜边,念念,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眼泪不自觉落在被握紧的手背上,季向东,我越不过那道坎的,怕是这一辈子,也越不过。
念念,我们不谈这个,以后不要那么冲动,让我担心,好不好?掌心里的手,冰冰凉,他又握紧了几分,似要把它捂热一般。
纪念低垂着头,回忆着白天里的经历,确实,她太冲动了,天色尚早,靶场里的人并不多,虽然当时湖边有服务生来来往往,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游泳,若不是他们回来的及时,若不是他救她及时,天晓得,她现在又是在哪里。
念念,不论向海在或者不在,你都要好好爱惜自己,你试想下,那些拼尽力气想要好好活下来的人,他们是为了什么?人这一辈子,真的不长,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好好爱惜爱你的人,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见,因为
,下辈子,不一定还是一家人,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还有爱上你的可能。
你对向海的感qíng,那么执拗,这是你重qíng的表现,我从来都不觉得他的存在会影响我对你的爱,念念,爱着一个人,不是不停的去缅怀,而是把那些曾经的最美记下来,放在你心底最深的位置,你的向海,就在你心里那个位置,无人替代,你在,他就在。
人这一辈子,总要拼尽全部去爱一个人,这样,待到迟暮之年,若能相守,那就是老来伴,踽踽前行,总不会孤单。若不能相守,已拼了全部,再回想起来,至少也不会遗憾,念念,你拼尽所有去爱向海,我早就知道,或许你很难再爱,但是,缘分这东西,谁说的清呢?你不要有顾虑,更不要为我考虑这那,现在,只是,轮到我拼尽全力去爱你而已。
☆、谁是谁
夜静更深,耳边只听得到中央空调运转的蜂鸣,房门轻掩,有暖huáng的微光穿fèng而过,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季向东侧身而卧,盯着地板上的光影吁了口气,那么长的一翻话,居然被他一气呵成的说完,不管听的那个人有没有感触,至少,他自己的心,到现在,都还未完全平复下来。
靶场的湖虽然是人工建的,可大大的一片,足足占掉了整个靶场的三分之二的面积,水温还低,她想游到湖心,除非体质和体力都要好,才有拼的可能。
偏偏她两样估计都不怎么好,他冲到湖边,看到她奋力划水的身影,可姿势僵硬,眼见着动作越来越慢,他哪里还敢多看,那一瞬间,有抹名的恐惧在心头蔓延开去,是他活了如今,都从未体验过的。
飞跃进湖,冰凉袭来,透过皮肤渗入骨血,他不管不顾,只拼了全部的力气朝前,他怕,他怕来不及,他不要来不及。
所幸,他害怕的没有到来,此时此刻,躺在chuáng上,想着隔壁的房间里,那个人安然的睡在那里,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亲眼看见最心爱的人渐渐消失的感觉,有多痛,有多崩溃,有多绝望,今天,他只尝到皮毛,却也是不敢再试,排山倒海,简直难以承受。
她拼尽全力,不过是不想成对的鸟儿,yīn阳相隔,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到底有多痛。
记得很久前,梁玮说过一句话,当时只是听听,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内涵颇深。
人这一生总会遇上那么一个人,她不论做什么都能让你牵肠挂肚,她难受你比她还难受,她痛你比她还痛,她不是别人,她是老天派下来收拾你的人。
或许纪念就是他的那个人,自从遇到她以后,他好似脱胎换骨,很多东西抓不牢握不住,变得患得患失,却都是甘心qíng愿
一夜几乎无眠,窗外晨光微曦他就翻身起chuáng,穿带整齐走到另一间门口,轻轻推门,chuáng上的人居然已经依在chuáng头,枕头被垫在背后,抬头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念念,睡得怎么样?他提步进去。
纪念听到声音扭头望了过来,摇摇头,身上好痛。真的很久没运动了。
没事,过个三两天就好了。季向东安慰道,谁让她游的那么猛,水又那么冷,没拉伤什么的,算幸运了,饿了吗?我让人送早餐过来。
豆浆油条,可以吗?纪念突然很怀念将炸的金huáng的油条放进奶白的豆浆里泡一泡,然后再捞起来吃,软软的油条混着豆浆的甘甜,很美味。
你也喜
欢吃这个。季向东笑了起来,城南有家店子,油条炸的又香又苏,豆浆也是现榨的,你要不再睡会,我去给你买。
不是说让人送过来吗?纪念反问一句,她以为是有人顺路过来送早餐,所以就依着馋念要了想吃的东西,若为了这豆浆油条让他亲自跑一趟,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我怕他们买不好,反正又不远,我去去就来。季向东说完就转身,临出门前不忘提醒句,还早,你再眯会,我马上就回来。
好。见他坚持,纪念也没办法,点点头,目送他的背影出门。
是有多宝贝,才能这般一味的溺爱纵容?
门被啪的一声关紧,纪念忍不住轻轻叹自己一声,掀开被子起身,走进洗手间,墙壁上的镜子提醒她,收拾下自己,要不然,腊huáng的脸,乱蓬蓬的头发,皱巴巴的病号服,哪里还能见人。
捧了几把水扑到脸上,又伸手抓了抓头发,她对着镜子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难看的鬼脸,当是活动僵硬的五官。
还是那么难看,纪念撇了撇嘴角放弃,拉开门提步出去,眸光不自觉一掠,冷不丁看见,沙发里坐着个人,那人似乎也听到动静,缓缓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纪小姐,居然又见面了。修养极好的掩饰住意外,那人将手上的杂志轻放在茶几上,悠然起身。
阿阿姨,您怎么来了?纪念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倒也是印象深刻,只是今天来人的穿着很闲适随意些,倒也平添了几分亲近。
我带几个福利院的孩子过来做身体检查,听这里的医生说,向东昨晚动用了他老爸的预留病房,于是便想着过来看看。向蔚云笑的一脸和蔼,她听说儿子要了病房也惊了一下,好在后来知道不是他自己用,而是给了一位落了水的姑娘,她自然不会详细的去打听这姑娘姓甚名姓,这样就显得太不淡定太八卦,这位姑娘特殊到能让儿子动用老爹的病房了,那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关心则乱,既然来了,她哪能忍得住不来看看的道理。
福利院?纪念听到福利院三个字,心头猛得一跳,阿姨,哪个福利院?
峪山呀!向蔚云搞不懂眼前的姑娘怎么对福利院这么感兴趣,我常带向东向南去那边,那里孩子都很懂事。
阿姨,您去过峪山福利院多少次?您对那里的孩子熟悉吗?一个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冒了出来,纪念只觉得像要是接近什么,连手心都止不住渗出汗来。
真的去过太多次了,哪能记得确切次数,你这
孩子,怎么对福利院的事儿这么上心了?向蔚心只当她是有爱心,没做多想。
阿姨,您认识向海吗?那个名字吐出来,指尖剜住掌心,生生的疼。
福利院有好多姓向的孩子,那个向海,若是从福利院出来的,我应该是见过的,我可是看着那个福利院一点点建起来,看着那里面的孩子一点点长大的。向蔚云耐心道。
阿姨,您姓什么?纪念抬头看她,您姓向,是么?
对。向蔚云点点头。
什么话都不用再说,季向东的名字里,也有个向字,或许,有些东西,只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的。
季向东的母亲,赐予向海新生,而向海给予了她新的生活,失去向海之后,居然遇到了与向海有百转千回关联的季向东,或许,这一切,都是老天注定的。
纪念突然不知道是悲是喜,她跟季向东曾经是峪山福利院遇到过,为什么,她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层关系在。为什么,相处的时间里,季向东也从来不说,他的母亲便是向海口中的爱心人士。可能,他并不想影响她,可能,他只觉得,他的母亲只是做着她喜欢做的事qíng,至于这些事qíng里,成全了什么,获得了什么,都不属于他,都不是他能拿来利用的。
纪小姐,你怎么了?向蔚云见面前的人,不知在想着什么,连眼圈都红了,赶紧几步走上前去,认真察看起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得赶紧叫向东回来。
她的话音未落,门就被人从外面推门,季向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妈,您怎么来了?季向东看清房里的qíng景,也是一愣。
向江,你来了,快看看纪小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向蔚云对着他连连招手。
怎么了?季向东将食盒往茶几上一放,赶紧走了过来,念念,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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