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坐起来,就听见林东宴说:“你伤得不严重,我安排了直升飞机,马上送你去宁州,应该赶得上书画大赛。”
江吟眼睫一颤,想起来晕倒前杨木说的话。
他眸光细碎,像稀疏的光,洒在林东宴苍白的脸上,问道:“不打官司了?”
林东宴视线下滑,他双臂撑在窗边,拿起江吟的手,放在唇边,啄吻了一下:“不打了。”
江吟表情一怔,尽管林东宴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江吟依旧察觉到了细微的不相同。
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对他说:“把头抬起来。”
林东宴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地、仔细地,吻着他受伤的手指。
指尖温热,江吟内心却发凉。
“林东宴,我们不欠对方什么。”江吟破釜沉舟一般地说。
他知道,林东宴会愧疚,把他拉进这蹚浑水里。
但是,他们一开始本来就是互惠互利,江吟是心甘情愿的,这并不是林东宴的错,他不想林东宴因此而愧疚。
“林东宴,我说过,你一直坚持做的事是对的,法律从没辜负过你,你没必要因为我放弃什么。”江吟叹了口气,他用另一只手捏起林东宴的下巴,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林东宴顺从他的动作,抬起头来时,怔怔地看着江吟,一颗晶莹的泪珠从他眼角快速滑落。
要放弃对他来说犹如信仰一般的东西,是极其困难的。
这几乎推翻了林东宴这么多年以来的所有努力,江吟毫不怀疑,这个打击对林东宴来说是极其致命的,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这个阴影。
那滴眼泪,像针一样扎疼了江吟的心脏。
或许是老师对于学生的怜爱,现在的林东宴,让江吟有些心疼。
他用手擦去林东宴脸上的泪痕。
林东宴却抓住他的手,细细地啄吻着,将他指尖的苦涩也全部吻了进去。
江吟眼眶突然酸了。
他从林东宴的行为里感觉到了无助。
像一只迷路的小狗,在原地茫然四顾。
从来坚定的林东宴,也会露出这么令人心疼的一面。
江吟喉咙干涩,哑着声音说:“林东宴,这场官司你必须要打。”
林东宴动作一怔,然后摇了摇头:“你收拾一下,我先让人送你去宁州。至于你的画,我一定会找到给你送过去。”
那时候发生的事太乱,林东宴忘记了江吟留在车里的画,等他想起来的时候,那辆报废的车里已经空无一物。
不知道是中途丟了,还是被别人给偷走了。
他作势要离开,江吟一把拉住他的手,语气坚定:“我不去了。”
“别闹,我送你去宁州。”
“书画大赛我四年后还可以参加,那幅画还我可以再画。”
江吟拉住他冰冷的指尖,放柔了声线:“这样的事也不会再发生。在你打完这场官司之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在法律和自己之间,林东宴选择了自己。
江吟心里不可能没有触动。
书画大赛对他来说固然重要,但是林东宴付出了那么多,自己总要回馈一点点。
那么,就留在他身边,让他安心打完这场官司。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两个大宝贝呜呜我再也不虐你们了
第33章 发泄
他拉着林东宴的手, 让他坐回去。
林东宴固执地摇头:“不需要。”
他坐在床边,长睫盖住眼里的情绪,不想与江吟对视, 喉结上下滚动起来,声音即刻变得低哑:“放心, 他们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江吟叹息一声,捏了捏林东宴的指尖, 说:“我说了不去, 就不会去。听话,打赢这场官司,继续坚持做你认为对的事。”
话刚说完, 病房便传来争执声。
林东宴眉头一皱,抿唇道:“你先休息, 我出去看看。”
林东宴起身走向门外, 开门的时候传来了女人的哀嚎声: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难道舒儿该死吗?他马上、马上就能去国外念书了,他做错了什么?林先生, 除了你没人会帮我们母子……”
江吟眉心紧皱,下一刻,林东宴已经关上了门。
走廊里, 一个憔悴不已的妇人跌坐在地上,她身形单薄, 双鬓雪白,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一旁的闻宵有些不忍去拉她。
闻宵见这个女人第一面时,她穿着知性,身上透着一股儒雅,对待其他人彬彬有礼,可是短短两个月, 她像是老了数十岁,再也不见当初的风采。
这一切,都是因为杨舒的死。
杨舒和朋友在ktv庆祝毕业,结果被在ktv兼职的陈年残忍杀害。
同为即将进入大学的学生,陈年毁了杨舒一家,也毁了自己的一家,可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陈年的杀人动机,只是想杀便杀了。
妇人看到林东宴出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他面前,用清瘦的手紧紧扯住他的裤腿,声嘶力竭:“林先生,我求求你,你要钱我可以把所有家当给你,你要命,你把我的命拿去,我只求你,让那个恶魔为舒儿偿命!”
妇人涕泪交加,抓着林东宴像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您都不肯帮我打这场官司,我的舒儿……我乖巧的舒儿……就这么白白丧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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