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
“太好了。”何渺盯着她,“那你喜欢他吗?”
林絮心头一紧:“不……不喜欢。”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心虚,又补了一句。
“那你帮我追他,怎么样?”
“啊?”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我开玩笑的。”何渺意味深长地笑了,语气酸酸的,“我哪敢追人家啊?人家条件那么好,不可能看得上咱们这种女生的。你听说一班的夏茉了吗?夏茉跟我一个初中,当时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长得好看成绩还好,中考考了全市第四。要说放眼咱们整个年级,能跟叶风称得上般配的,也就是夏茉。可惜夏茉有对象了,其实你早晚就能知道,中考全市第一,鹿鸣,就是他男朋友。鹿鸣长得斯斯文文的,倒也还行,虽然跟叶风比还差点,但人俩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夏茉特别黏他。”
何渺说,叶风是不可能看得上“咱们这种女生”的。
林絮习惯了何渺跟她“咱们”来“咱们”去,可这样连珠炮般的八卦科普,依旧像绵密的针一样扎到了她的心上。
她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她是配不上叶风的。
至少,现在还配不上。
***
开学两个多月以来,林絮一直在心里吊着一口气。叶风那句“再考试的时候杀得他们片甲不留”,会在无数个她读不懂物理题目的晚自习回响在她的耳畔。有些事,似乎她越是想拼命证明,越是有心无力。比如物理。练习册摊开在桌面上,选择填空,大题小题的题干被她用自动铅笔勾勾画画,却依旧一个答案也算不出来,一个步骤也写不上去。
物理老师坐在讲台上被前去请教问题的同学们团团围住,她在低头画圈的间隙抬头眺望,想着什么时候讲台上的人少些了,自己也过去问一问。可是,几乎每一道题都不会做,她该从何问起呢?
跑800米都没让她这么无力过。
还有化学和生物。这两门似乎也跟初中的简单知识不大一样了。数理化这三门,她明明在开学前就已经跟着辅导班的老师预习过一遍课本了,为什么如今练习册上的题目她还是大部分都做不上。
为什么。
每晚四节自习课,与其说她是在埋头做题,不如说她是在埋头读题。化学方程式被她在草稿纸上配得乱七八糟,她的心思也缠绕得七扭八歪,会想到班上大部分同学可能初中的时候成绩比不上自己,为什么人家学起这些东西来却没她这么费力?会想起叶风说,等再考试的时候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让他们知道知道她这个年级第二名的厉害。
年级第二名,她这个绞尽脑汁仍然把物理练习册留了一片空白的笨蛋,真的曾经是年级第二名吗?
时间轴在每堂自习课上被按下了暂停键,每当下课铃声一响起,同学们一哄而散蜂拥而出,她的焦躁和不安也便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
物理练习册上的一片空白,死死遮盖住了她通往自信和快乐的出口。
何渺却不会像她这样。哪怕何渺练习册上的空白跟她的一样,甚至比她的还要多,却依旧可以在下课铃响时像兔子一样蹿出座位,大叫着“絮絮我们去超市吧!”或者“絮絮陪我去上个厕所!”
她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能被何渺敏锐地捕捉,然后,何渺会在得知她情绪低落的原因后不屑地撇撇嘴说:“你至于吗?”
林絮,你至于吗?
可是何渺,你怎么会知道我至不至于呢?你又不是我。
和何渺之间第一次争吵的爆发,是期中考试成绩公布那天。
她考了年级第96名,班级第29名。40人的班级,她的成绩中等偏下。其实她的语文和英语成绩都非常高,英语成绩甚至排名全年级第一,可是没及格的物理和数学却如同两颗滚落的铅球,绑缚在她的双脚上,把她直直地拽了下去,让她跌落到绝望无底的深渊。
何渺去老师办公室拿了成绩单,在得知自己考了班级30名后,一路雀跃地小跑回教室,屁股刚沾上椅子就使劲儿摇醒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林絮,紧紧地攥着她的袖子说:“絮絮,絮絮,咱们去庆祝吧!”
所以,当何渺对上林絮铺满泪痕的一张小脸和黏到嘴上的鼻涕泡时,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了。
“你去吧,我没考好,不去了。”林絮从桌箱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鼻涕。
“你至于吗?”
何渺的嘴角抽了抽,开口道:“考年级前100还不满意,你想考多少名啊?咱们是借读生,还真拿自己当尖子生了?再说了,什么水平拿什么分,你哭个什么劲儿啊?有用吗?”
“我哭我自己的,跟你没关系!”林絮突然就硬气了,哑着嗓子冲她大声吼道。
“有病。”何渺把笔袋啪地一摔,掏出一支笔来,翻开练习册唰唰地写了起来,中性笔和纸面摩擦划出沙沙的轰鸣声。
林絮跟何渺一整天没再说话,晚饭的时候,何渺挽着前桌一对女生的胳膊去了食堂,走之前冲她使劲翻了个白眼,仿佛一种示威。
无聊。
林絮的满门心思都投注在了狼狈的物理试卷上,懒得理何渺又闹的哪出。
叶风他,肯定知道她的成绩了吧。
听说他这次考了全年级第一。以前初中老师常说,等他们到了高中,尤其是像市实验这样高手如云的重点高中,排名下降是正常的。可叶风却依然轻而易举地拿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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