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把脸蒙在被子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外界有传闻,听说谁家谁家大臣又在给陛下力荐谁家的千金,齐与晟似乎没有拒绝见一面,这些日子临近腊月末,齐与晟来承恩殿的时间越来越晚,好几次都是匆匆做完匆匆离开。尹小匡想着,是不是齐与晟真的连他最后的那一点儿的价值都不要了。
当皇帝的,哪有不开三千佳丽后宫?尹小匡以前觉得有他父母的前车之鉴、以及对齐与晟于自己的执着,齐与晟应该不会那么早就把他给玩腻了。
可他父母并不是脑子正常之人,齐与晟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他有听闻过齐策的事迹,齐策还是御林军大统领时,对统领夫人也就是齐与晟和齐与稷的母亲是挚爱,爱到发了疯那种。
齐策身后不照样还有三妻四妾。
尹小匡没办法当面问齐与晟,他知道自己没资格,但他似乎只有当男宠这一点儿作用了,如今若连这点儿作用都失去……
中毒的事情齐与晟只问过尹小匡一次,就是带着他出地牢那次,后来就再也没提起过,齐与晟每天都会让人送来很多药,看着尹小匡吃下去。这些药或许对血毒有控制性的作用,但尹小匡已经不想管了。
年关将至,齐与晟连续七天没有来承恩殿。
腊月三十那天,尹小匡身子稍微好了一点,这些时日齐与晟不来承恩殿,就连承恩殿的看守侍卫都松散了,这些侍卫全部都是大战后才征入宫中,基本上没有知道尹小匡是谁的。
一个帝王,拥有一个两个男宠,并不让人稀奇,当然也摆不到明面上来,断袖风气向来都不为世人所认可,就算陛下再怎么喜欢这个养在深宫中的金丝雀,也不可能给他任何名分。
当然,尹小匡连一只金丝雀都算不上。你有见过帝王把宠爱的金丝雀劈开双腿架在冰天动地的寒风中狠命艹的么?
泄/欲工具还差不多。
尹小匡拖着虚弱的身子,在承恩殿的院子里坐了一下午,承恩殿大院一片萧瑟荒凉,齐与晟不来,也没多少人在这里费心打扫。更合理的解释是——那些曾经在承恩殿侍奉的人都去了其它大殿,肯定是陛下在外面的殿里找到了更喜欢的。
树枝落下一大团雪花,天边红彤彤的夕阳飘在地平线上端,没有夏日里火烧云的美丽,似乎那些漂亮的景象都在初夏那天晚上给烧没了。尹小匡望着天边那一轮越来越小的夕阳,出神。
承恩殿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尹小匡转头看了过去,就见是每天来送药的小宫女,穿的挺好看,年纪不太大。后面还跟随着两个穿红丝绒盔甲衣的侍卫。尹小匡谢过他们送来的药,一口喝完,问那监督他的侍卫,怎么今天送来的要比平日里早?
侍卫揖手不带任何感情地说,
“陛下今夜有重要事情。”
什么重要事情……?
旁边那个小宫女扬起脸,很开心地笑道,
“是啊,陛下终于肯立后了!”
侍卫脸色突然变了,拉住小宫女的手,目光严厉扫过,让她闭嘴。
小宫女委屈巴巴的,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在侍卫大人的阻拦中,最终什么也没说。
尹小匡痴呆地坐在原地,手中药碗跌落了都没察觉,碗砸在地上,碎片刮破了他的脚踝,鲜血沿着纤细的脚腕一滴一滴往下流。
“这样……啊……”
尹小匡站起身来,像只断了线的木偶,摇摇摆摆往回走,承恩殿的大门“砰——”被关紧。小宫女问侍卫,为什么陛下立后不让说啊,难道不是要立后吗?但陛下的确这些日子跟从北境来的女子天天呆在一起啊,赤月宗来的嘛……
侍卫白了小宫女一眼,
“笨蛋!那是赤月宗来的炼药师!常年泡在药物里,才导致长相不男不女……”
三十的晚上本该是家家团圆,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岁的日子。尹小匡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大床上,紧紧攥着齐与晟的大衣,这件衣服还是好些天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做/爱,尹小匡不小心把自己的东西喷在了上面。齐与晟走的匆忙,黑色的衣服上有白色的液体很是扎眼,齐与晟便把这件衣服丢在了尹小匡这里,没再回来拿。
衣服洗干净了,尹小匡亲自一点一点洗的,大冬天也没宫女帮忙烧柴火热水,尹小匡自己烧的水来洗衣服,还不小心把手给烫到。
那天晚上尹小匡发起了高烧,大概是下午坐在院子里冻到了,也可能是情绪激动激发了血毒的药性,反正就是这么迷迷糊糊。他做了好些个梦,梦中似乎看到了爹娘,尹小匡哭喊着要爹爹娘亲不要走,他记得自己在梦里哭的声音很大,哭的很难受,差点儿喘不动气。
再后来,娘亲死在了十二年前那个夜晚的画面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在他一万次被娘亲推开那一瞬间,他看到眼前的画面忽然就变了,变成齐与晟冲破冲出包围,出现在议政大堂的门口,齐策被自己一枪崩了的身子,横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
齐与晟绝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尹小匡,尹小匡抱着齐与晟的大腿,痛哭说着一遍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尹小匡迷迷糊糊的,梦里的齐与晟好像又坐在他的床边,像更早以前他们之前还没挑破一切的时候那样,摸着他的脸,很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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