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将册子拿了出来,又将木板和恭桶都放回原处,这才松了口气。
翻开册子一看,只见里面写满了蝇头小字,随便扫一眼,都是哪年哪月哪日,什么人给京城的谁谁谁送了多少银子珠玉一类的,上面还有经手人的签字画押,郑友潜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虽然早已经看了一遍,但瞧着账册上面记录的数额之大,张瑶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
她抹了一把眼泪,找出一张牛皮纸,将账册包了一层又一层,而后用丝线,紧紧地绑在了自己大腿上,又在屋里走了几圈,确定账册不会掉落,才轻轻的从窗口滑进了水里。
临近三更,卫甲一身湿气的回了行馆,“大人,张姑娘已经安全的到了船上,属下也确认过,周围没有任何异常。”
“好。”一夜没睡的栾良砚这才放下心来,“收拾东西,天一亮我们就走。”
“大人,栾大人来了。”刚起床,都还未洗漱的郑友潜,便听到下人来报。
“快快快,赶紧去迎接。”郑友潜随便摸了把脸,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栾兄,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栾良砚笑道:“家里来信,出了点事儿,所以我准备今儿就回京了。”
“现在就走?”郑友潜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但还是故作挽留地说道:“莫不是老弟照顾不周,才让栾兄这么早就要走?”
“哪里,哪里,江南这一趟,老兄我真觉得没白走,”栾良砚拍了拍郑友潜的肩膀,“放心,老弟你的功劳,我可都看在眼里,保证如实向陛下汇报。”
“哈哈哈,那就有劳栾兄多费费心了。”郑友潜忍不住大笑起来,“我送送栾兄。”
“不用了,这儿到码头也没几步路,老弟你事务繁忙,我自己过去就好。”说完,栾良砚便转身准备上马车。
“下官恭送栾大人。”这次郑友潜倒是真心实意地拜了拜,“栾兄,有机会再来江南玩啊。”
栾良砚挥了挥手,笑道:“郑大人就安心的在府衙里等待陛下的圣旨吧。”
“表妹,现在就回去?不多住几日吗?”纳兰笙看着陶茱萸说道。
陶茱萸提起裙角,踩着脚蹬,坐进了马车里,“我们两家隔着又不远,日后有的是时间来玩。”
闻言,纳兰笙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恐怕不会有这种日后了。
“纳兰哥哥,要不你送我们回去吧?”齐晚月从窗户里伸出脑袋说道。
纳兰笙看了眼紧闭的车帘,轻笑道:“不了,我还有事儿,过几天我再去看老夫人。”
刚进国公府,陶茱萸便发现府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而且下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齐晚月,“奶奶和爷爷呢?”
迎出门的墨香说道:“陛下寿诞快到了,皇后娘娘请老祖宗和忠勇伯夫人进宫去了,国公爷和大公子去了城外的桃花林。”
陶茱萸想桃花林里那些特殊的刀痕,便说道:“等爷爷和哥哥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儿。”
“是。”墨香点头应道。
“你是谁?芍药呢?”刚下马车的齐晚月,看着一个脸生的丫鬟在帮白荷拿东西,便问道。
那丫鬟怯生生地看了齐晚月一眼,“奴婢玲兰,芍药她……还是等姑娘回了院子,由刘妈跟您讲吧。”
齐晚月便满脸疑惑的回了挽月苑,半晌后,只听见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齐晚月的怒骂声。
“祖母将我院子里的人都赶了?”
“小祖宗,您小声点儿,奴婢不是还在吗。”奶娘刘妈的声音随后传了出来。
“小什么声!自从那村妇回来后,我就没一件顺心的事儿,现在连她的丫鬟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要忍?”
“走,去找那村妇,她必须给我个说法!”
“姑娘,姑娘,您可别!这事儿本来就是芍药的错,老祖宗还说了……”
“祖母真这样说了?”
房间里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而后便一片寂静。
“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回到熹和苑的陶茱萸,见墨香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
“夫人,伺候晚月姑娘的人,除了她的奶娘刘妈外,其他人都被遣散了。”墨香小声说道。
“赶得好!”陶茱萸还未出声,琴音便已经拍手称快起来,“那院儿里的人,一个两个的,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我早就看她们不顺眼了。”
“怎么突然都被赶了?”陶茱萸好奇的问道。
墨香有些犹豫地说:“其实这事儿跟我也有关。”
“嗯?详细说一遍。”
时间回到前一天上午。
“墨香姑娘,我有件事儿想拜托姑娘,不知你现在可否有空?”
将陶茱萸和琴音送上马车后,墨香正想回后院,将平日里不穿的衣服都晒一晒,然后收起来,却不料被人给拦了下来。
墨香抬头一看,见是齐文轩的贴身小厮明棋,便笑道:“明棋大哥,什么事儿?”
因着两人主子的关系,墨香和明棋也很是熟悉,再加上两人老家又是一个地方的,比旁人更多了几分亲密,因此空闲时,两人便喜欢凑到一起,聊聊家乡的事儿。
待到了后院无人的地方,明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妹想让我给她画一些时新的描花,不过我哪懂那些,这不就想着,拜托你给我画几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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