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梦彤略微点着头,并没有夸张地摆动身体,只是轻轻融入了气氛。等演出结束,她才发现手中的冰棍早就融化成水,而她刚刚一直对此一无所知。
这支乐队人气实在低迷不振,给人一种随时这群孩子就会解散,融入普通人当中去的印象。但封梦彤还是做出判定,mamababe是个不错的兴趣爱好。
公司同事做梦也想不到,周六时部门负责人放弃加班破天荒说“有点私事”离开时的“私事”指的是要去买十八线乐队的周年纪念T恤。
在现场,她还比较收敛,快乐也很平静。等回到家,封梦彤洗了澡,换上已经用柔软洗衣剂洗过的XXL码oversize纪念T,在席梦思床上连续跳着,然后趴倒,刷一刷这个乐队只有几千粉的微博,在网易云音乐上听听他们自己上传的单曲。
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封梦彤不是追星,她甚至从没想过这个乐队该变得更好或怎么的,他们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她就是单纯用喜欢他们来打发时间。
再说了,说“追星”也未免太抬举他们了。整得跟他们是什么明星似的。偶然在乔帆牵线下和百里颦吃过一次饭,封梦彤随便提了一嘴mamababe的经纪公司,百里颦直接回答:“没听说过!”
要知道,百里颦就职的可是业界内著名的偶像制造工厂,多家娱乐公司的大拿合作而成的J3,推出了999、shito和猫人这样的男子偶像组合。
“不过我老东家良宜那边最近好像也打算推乐队。”百里颦说。
然后封梦彤也没有任何帮忙打听资讯的消息,就这么直接带过了。毕竟她真的完全不是追星,完全,不是。
乐队成员里,封梦彤最喜欢的是贝斯手。男生个子很矮,身材很瘦,室内也戴墨镜,褐色的头发没补染,头顶已经完全是黑色,平时喜欢“嘻嘻嘻”地笑,话也很多,虚荣心很明显的样子很可爱。
其次像乐队老爸一样的架子鼓,总是压帽子的吉他,最后才是乐队主唱。
说真的,一开始,封梦彤都不太记得他的名字。毕竟乐队就是乐队,吉他贝斯鼓,还有一个弹键盘的唱歌的,没必要记得某个成员叫什么。但是,鹿坎在粉丝圈子里被cue的频率太高了。
可能有点伤人,但他受欢迎并不是因为水准如何高超,而是更实在的理由——他长得好看。
搞乐队的,唱歌好听,又是个帅哥。
换了你,你讨厌吗?
封梦彤不讨厌他。而且,有时候,她能感觉得到他细微的不合群。倒不是不合乐队成员的群,而是太迫切想展现音乐的特立独行。
这种孩子,封梦彤在职场上遇到过不少。说白了就是太理想主义。真有本事的人,其实大部分都能靠才能吃饭,假如你已经选择入世,那就还是不要这么天真比较好。
她还是去听他们的live,那是能让她短暂忘记烦恼的地点,唯一让人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愉快的细节在于每次最后买周边后问候,他们总会对她说敬语。
其他人都不这样。
只有她。
这种时候,封梦彤会突然意识到,自己比这群最小十九岁、最大二十六的男生年长多少。三岁一代沟,她和他们中间简直隔着日不落的想念。
有时候半夜醒来,她都很想问问名为“现实”的焦虑感,你整天这么精神你不累吗?
封梦彤没有养猫,她只是从公司出来,进便利店买把阳伞,结果碰巧透过猫咪咖啡厅的玻璃橱窗看到了正在收银的鹿坎。他被抓得满手是爪痕,却还在毫无差错地给顾客打着订单,甚至伸手示意“扫码在这里”,滑稽又有趣。
封梦彤走进去,大大方方地站在柜台问:“你在这里工作?”
鹿坎头也不抬,不管她是谁,手头要打完的小票要紧。等到有空,他才抬头,先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整理,几秒后又看她一眼,好像还是没想起来。突然间,远处有猫叫,他当即系上围裙冲出去,一边还要喊着“顾客您好,请不要这样弄猫谢谢”。“请不要这样”那句和“谢谢”中间没有停顿,这一点害封梦彤很想笑。
再回来,封梦彤说:“我去过mamababeLIVE。”
“啊,”他想起她来,“你那天——”话没说完全,只是做了个撕海报的动作。
“你平时还要打工?赚得那么少吗?卖周边的是有点少……公司没有工资吗?”她问。
他也回答:“周边和门票公司都要拿大头,成员有好几个人……”
封梦彤头一次知道他们生活这么艰难,却也没什么想法,若有所思地颔首。鹿坎偷偷瞄她,这个看起来完全不可能喜欢他们的女人。说不清为什么,就凭他那情商,鹿坎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有种向她要手机号的冲动。
两个人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直接回复:“那我走了。”
“嗯。”鹿坎也点头。
她出去的时候,他还条件反射说了“谢谢惠顾”。等门都关上了,才意识到她根本没在这里消费,哪来的“谢谢惠顾”。
结果低头一看,她竟然把刚买的阳伞落在了柜台边。所以说,年纪越长越成熟根本是瞎扯,任何特征和年龄都不是绑定的,没人说小孩就不能好色,你看蜡笔小新,也没人说老人就必须沉稳,你看龟仙人。四、五岁的小孩子就能喜欢幼稚园同班的小朋友,四、五十岁的人也会想谈甜甜蜜蜜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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