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这条小路,入眼是一个摆在土路边的茶摊。
难得大年初一还开张,孔妙禾正觉得口渴,走过去点了一碗茶。
这茶摊位置偏僻,做的是过路人的生意。
孔妙禾走的是小路,但这茶摊旁是条主道,向西走有一个驿站。
她慢慢喝着茶,背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没回头,那二人的对话钻进她耳朵里。
“这正月头还要赶路,真不叫个事。”
“大哥消消气,很快就到了。”
两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在孔妙禾右侧的桌子旁坐下。
她瞥了一眼,正准备掏出铜板放在桌上然后离开。
那二人嘻嘻哈哈交谈了几句,她身形一滞,手上动作停了。
“最近都城可有件奇事,不知大哥听说没?那颐亲王府的王妃在洞房之夜——”
“跑了!”
另一人扬起声调:“跑了?”
“可不是,最近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都说是那小王爷性格阴鸷狠厉,兴许是新婚之夜对王妃做了什么嘿嘿,把人给吓跑了。”
信口胡诌从来不需要什么证据,那两人不怀好意地笑成一团,孔妙禾皱了皱眉。
她放下铜板离去的时候还在想。
晏子展听了这些流言会是什么模样呢?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剑眉上挑,神色散漫而玩味,唇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然后明知故问:“这都拜谁所赐? ”
她好像确实给他惹了一个不小的麻烦,孔妙禾摸了摸鼻子。
不过大概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再为此事蹙眉。
毕竟他舍身救下方婉宁,属于男女主的那条感情线也该向前走了。
她能改变故事中关于朝局的发展,却无法改变男女主的感情走向。
毕竟,这个故事里,她从来只是推动男女主感情发展的一个,小配角。
……
两月后,余州醉芳楼。
巳时三刻,本该是楼里姑娘休息的时刻,往常这个时辰,连倪妈妈都在补眠,深知没有什么重要的客人需要她迎接。
醉芳楼是余州规模最大也是名声最响的青楼。
醉芳楼里的姑娘,各个模样标志,能歌善舞。
一到夜幕时分,醉芳楼灯火通明,笙歌燕舞,不绝于缕。
它坐落在余州主街尽头,偏安一隅,向北面有望阳湖,夜风拂来,景致也是一绝。
因此,不论是风流雅士还是王子王孙,都爱来这醉芳楼。
可今日这醉芳楼,本该在屋子里休息的姑娘们全部围在一楼大厅的桌子四周,或高深呼喊,或低语轻笑,各个神采奕奕。
桌子一角,孔妙禾一左一右坐了两位姑娘,都在瞧她手中的牌。
她凝神片刻,丢出去五张牌,手指也不安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
她左侧坐着花魁聂念真,正伸出纤纤玉指指着那五张牌,问她:“阿禾,这五张可就是你说的…顺子?”
孔妙禾点了点头,不忘解释:“是了是了,这就是顺子,连着五张以上的单张牌组成的就是顺子。”
对面倪妈妈紧紧攥着手里的牌,眉心紧蹙,说:“这怎么出啊,要不起啊。”
孔妙禾右侧的云溪姑娘笑了,烟波流转,自成媚态。
她扬声道:“若是没有十往后连着的五张牌,就是要不起了,还是阿禾出牌。”
“不错,看来云溪已经学会了。”孔妙禾扫了她一眼,笑了一笑。
对面倪妈妈和平竹姑娘都无牌可出,转眼又轮到孔妙禾。
“三四五六七,还是顺子。”孔妙禾勾唇一笑,将牌丢到桌面上。
对面两人怨声载道。
“这可怎么出啊。”
“要不起要不起。”
于是又轮到孔妙禾。
“对k……十三,对十三。”
“不要。”
“对二!对二是比对十三大吧?”
平竹姑娘犹犹豫豫地抽出牌,不敢将牌放下,试探地看了孔妙禾一眼。
直到看见孔妙禾点点头,她才放下心来,慢慢笑起来了,那模样倒像是她已经赢了。
孔妙禾手拢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
然后云淡风轻地丢出牌:“四个八,炸弹。我只剩两张了哦。”
平竹一时愣了,倪妈妈先反应过来,恨恨道:“我们两家哪有四张一样的牌啊,管不了,你出你出。”
孔妙禾随手将剩下两张牌丢出去,双手举起放至脑后,转了转脖子。
“金银炸,我赢了。”
对面二人颓丧地将牌丢出去,懊恼急了。
身后的人群里,姑娘们晃着孔妙禾的身子,叽叽喳喳,十分热情。
“阿禾,我会了,我知道这西域的扑克牌怎么打了,让我也来试一局。”
“这牌可真好玩,我也想试试。”
一时之间,姑娘们的声音一叠胜一叠,孔妙禾渐渐有些听不清了。
她笑了笑:“姑娘们别急,已经学会的姑娘自可三人一组去试试,我这回还带来了刚做好的十副牌,大家拿去自行组队。”
一时之间,桌上用层层纸浆做成的厚纸牌被一抢而光。
孔妙禾摸了摸自己的脸,笑:“还有不懂规则的姑娘尽管来问我哈。”
她在余州住下一月有余,在醉芳楼对面开了一家酒楼双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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