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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遍地走[综+剑三]_分节阅读_34

    忠犬遍地走[综+剑三] 作者:酒矣

    看不太清,但顾迟差不多也能想象到对方垂着眉眼的样子。

    “为师无事。”这时想坐起身来,顾迟却发现自己暂时没有这个力气。

    令狐伤双手抱剑,静默无声。

    这句安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效,自他识事起,就知道青年所言的‘无事’不过是为让他安心才说出的谎言。

    这次的伤口即使敷上专门调制伤药,也是过了大半天才止住血。‘无事’二字……毫无可信度。

    “为师记得比试未完。”视线渐渐变得清晰,顾迟低咳了会:“如此是会落人口实……”

    令狐伤语声十分淡漠:“弟子对名声荣誉没有兴趣,同样不关心他人言论。”

    他从来就只在乎一人的看法,是对他而言最为重要的人。

    在他眼前。

    这次之后,顾迟大大的日子就过得更……徒弟管严了。

    一天三碗药,一碗都不能少。想偷偷倒掉是没有可能,从端起瓷碗到喝完放下瓷碗,全程被站在一旁冷淡的眉眼的白袍剑客盯得死死。

    沾不得辛,沾不得辣,三餐都是药膳。顾迟大大心里好苦,但他还是愿意顺着自家徒弟的意……也不忍告知对方,这样其实并无作用。

    后一年,等到顾迟的身体状况看起来稍稳定下来了,令狐伤才去再赴与剑宿的比试,

    这次的地点是在龟兹。

    以令狐伤的资质天分,于剑术上精进可称一日千里。现时隔一年,面对同一个对手,他不再需要动用取巧的一招来取胜。

    赢是必然。时隔一年,远在酒泉郡内的顾迟大大对这一点也足有信心。

    但让他有些意外又不算意外的是,自家徒弟这一行……带回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他当然知道这个小女孩是谁。

    “师……师祖。”

    顾迟大大开头就先愣了一下,这个称呼实在是……但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明明很害怕很想哭,却又在他面前强要露出讨巧笑容的样子,顾迟大大顿时心一软。

    “没事了。”顾迟温声道,微弯着眉眼,抬手去摸小女孩的头。

    然后他就看着对方就在他面前哭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却又还不敢哭出声音来。

    顾迟大大是见不大得小孩哭,尤其对着他哭,一哭就没辙。

    顾迟:“…………”

    但说到哄小孩,顾迟大大都快从不擅长变到熟练了。俯下身去把哭着的小女孩半圈在怀里,轻拍起对方瘦弱的背脊。

    令狐伤在一旁静静看着,视线始终在青年身上。他幼年时,对方也是这样……

    再两年。

    这两年期间,日子过得就真是太安逸了。顾迟大大身上没再无缘无故新添什么伤口,令狐伤也由此渐放下心来,觉得对方的身体状况是真的稳定下来了。

    “你不是与小莎去楼兰……?”顾迟再见到自家徒弟的身影,不由疑问。

    被攻破的楼兰或许是已被迫改名换姓,苏曼莎几日前言说想回去看看,当然只是远观,顾迟答应了。

    “剑宿前辈在那边,答应为弟子照看一二。”令狐伤平静回答,不知为什么,他近段时间很不想离眼前青年太远……总觉得离远了会发生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

    顾迟点点头,还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练字仍在继续,方才因疑问才稍顿了下笔。

    “师父。”

    闻声顾迟再顿了下笔,然后将笔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这是怎么了……”无怪顾迟大大要微怔住,实在是对方的动作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靠近的人把头靠在他肩上不说,还要两手抱他腰上。

    令狐伤:“…………”不让他切实抱住、听见,就无法心安。

    像被只大白团子抱住了,还抱的特别紧。顾迟大大没过多久还是给予了回应,轻拍着对方的背脊,类如安抚。

    但这种宁静的氛围终究没能持续太久——

    陡然,顾迟发现自家徒弟万分难得一见的,眸中出现不安神色。

    顺着对方的目光,顾迟看见自己身上的衣袍,左腹位置染了大片红色。

    顾迟记得这个位置,是在最后……道乾的那一剑。

    “师父。”令狐伤素来神情冷淡的面容之上,不安的神色愈发清晰明显。他念着这个称呼,像是在对青年说不要离开。

    但为什么这次的血,止不住……?

    第51章 你不是在?

    “天相大人,寿诞快开始了。”在门外传话的是一名着深绿长裙,外衔白衣的低位祭司。

    过了半晌,在这名祭司着急着想要再开口提醒的时候,宫室内传来一记温和应声:“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不稍多时,等在门外的低位祭司就见到了从宫室内里步出的青年。正是流月城为数不多的高位祭司之一,天相祭司。

    其身上服饰是除大祭司以外,众高位祭司所统一必须穿着的衣袍,和低位祭司的有所相似,但是要繁复隆重许多。

    他的直属上司是知道他有一睡难醒的毛病,故特地提前派人来请。毕竟神农寿诞是流月城每年一次最为神圣的祭典,不容有失。

    青年在前头走着,那名低位祭司很自觉地跟在他后头。前者没开口说话的时候,后者自然也就保持默然无声,位阶界限分明。

    本来若是常时,青年该是会语意温和地与对方攀谈几许。只是这每年一次的神农寿诞提醒了他,他在这个世界里又过了一年……不自觉就有些沉陷入自我的思绪当中。

    他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回到?

    是有将近近十年了。

    顾迟回想着,同时缓步踏过砖石铺成的地面,响起的脚步声很是轻微,步调十分规律。

    他在上个世界,直至最后一刻所见着的事物,是一双银灰色眼眸……不同于平时无情绪波动,他那时看到那双眼睛里,盛满了不安惊慌。

    像是对方幼年时期,睡醒了见不到他时候的表情。

    想到这里,顾迟声音极低地叹了一声。从伤口位置知道是道乾的那一剑,那时他就知道,他的时间回溯终是达至尽头……

    但在发现的同时,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他只来得及抬手贴上对方脸颊,指腹在那双充斥着不安惊慌的眼眸的眼角处轻轻摩挲了一会。

    顾迟其实一直在回避,或者说不敢深想一个问题。

    他不敢深想,对方在未来遇见一个全无过往记忆的他时是何种心情……

    再一次亲眼目睹他的死亡又是什么心情。

    这个问题实太过痛苦……

    “天相大人?”听见前方青年的叹声,跟在后头的低位祭司不由得关心询问了一下。她对她前面这位大人还算熟悉,向来是个脾性温和好说话的人,平时也不会如今日这般沉默。

    顾迟闻言顿住脚步,回过头去对在他身后同样停下脚步的微弯眉眼道:“无事,黎盺不必为我担忧。”

    “是。”被顾迟称呼为‘黎盺’的低位祭司点了点头,形容规矩,一丝不苟。

    之后两人到达进行神农寿诞的地点,是在靠近流月城中心神像的地方,位处一座圆台。

    神农寿诞的何其庄严神圣,目前而言是没有胆敢迟到或缺席的人,所以在顾迟抵达的时候,就能见到好几列穿着相同服饰的祭司。

    祭司所站的位置按身份高低排列,越往前越靠近高台者,即代表身份越高。

    而能站在高台之上的只有两人,一是流月城城主,二是流月城的大祭司。但两人的位置自然还是有所区别,不能并排而立,只得城主站在最高处,大祭司是需得低上一阶。

    现任的大祭司戴着遮挡双目的暗金色面具,其实造型远观之更像是一顶冠冕。身着白袍,袖口和下摆所绣是烈山部族传承而来,某种极为古老的秘纹。

    这时顾迟也已经走到左边列的第一个位置。

    “开始吧。”该到的人都到了,作为城主的沧澜也就发了声。

    每年一次,神农寿诞开始时的祭祀对众人而言早就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了。

    让众祭司进行神祈,感念神明之恩,同时也在新的一年里为族民祈福,这即是神农寿诞的第一个环节。

    在这之后的庆典是流月城一年中难得热闹的时候,持续的几日,也是久困城中的族民一年中难得能感到开怀的短暂时日。

    “阿晗,你今年莫不是又要躲在神殿里。”顾迟用的不是疑问语句,毕竟对方往年就都是这么干的。

    白袍的祭司转过身来,右手仍持握着木质的法杖,面具遮挡了他的眼睛。此时所处位置是通往神殿方向道路的入口,与在庆典中喧闹的人群已离了很远一段距离。

    独立其外,岑寂如高天孤月。

    沈晗:“…………”

    静默倒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开了口,声音十分泠然低沉:“本座已提醒过你……”

    “与你走的太近,当心招致他人猜忌。”没等对方再往下说,顾迟就先替他把话补完。

    虽然对方的原话其实是‘后果自负’。

    “城主既不反对,其他人即便要猜忌,于我也无任何影响。”

    城主一脉是霸据流月城权力顶端已有数千年之久的派系,最初是因传统,后来则是因城主一脉的日益壮大,到后来其权力已是无可撼动。

    然而即使如此,城主派系的人对与自己同样拥有极大权力的一众高位祭司态度还是算不得友好,尤其对紫微祭司也即是大祭司,更是处处压制。

    好像不极力压制着,他们就不能心安一样。

    不过天相祭司的身份位置和其他祭司多有不同,按规矩言,先是城主,而后紫微祭司,再来是七杀祭司等等……

    但事实上‘天相祭司’的位置却实际独立于祭司一列,并不受大祭司管制,而是直接听命于城主。

    历任的天相祭司都拥有一种极为特殊能力,能可预知未来。也因为这个极特殊的能力,让他们的身份位置独立于他人。

    现任城主是个明白人,也知晓自己这一脉中存在的种种弊端,但即使他是坐在城主位子上的人,一时也难以改变这沉疴旧患。

    “你总说夜儿太害羞,不许他躲在神殿里,结果你自己却要躲了。”顾迟陈述着,顺带轻摇了摇头。

    看了这么多年,他真是有些看不下去这两个完全不会对对方表达自身情感的人。初时他是对眼前这高居大祭司之位的人毫无了解,但十年后已能算得上熟稔。

    知道了对方并不是真正冷血无情的人,至少对于他的孩子仍留有温情,处处关怀……尽管大多是不留痕迹,有些则是方式奇怪地没几个人能理解,被关怀的人也不理解。

    白袍祭司薄抿的双唇继续合着,面具遮挡了双目也无法窥探其眸中神色,只是沉冷地未置一词。

    最终他提起法杖半转过身去,语声低沉,也无太大情绪波动: “你若是愿意,便多陪陪夜儿。”

    完全背对之后:“夜儿一个人太过孤独,他很喜欢你。”

    “你在夜儿面前说话要是也这么直接多好。”顾迟低咳了咳,看这父子俩相处是能急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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