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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帝业如画 第43页

第43页

    周丽婉看着她的笑,只是讽刺一瞥,不再说话,调头而去。
    而苏落雪脸上那淡淡地笑,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渐渐敛去,最后黯然敛去。
    转身,凝视着堂内那尊弥勒佛,静静地出神。
    ※※※
    翌日,老夫人真的命人送来经文,当那满满几大箱经文被抬进刚刚打理好的佛堂时,紫羽瞪大了眼睛,满眼地疑惑。
    昨个夜里老夫人和您说了什么?紫羽压低了声音问。
    苏落雪面色依旧地看着那些箱子堆进佛堂内,淡淡地说:老夫人见我一心向佛,好心送我佛经抄写。
    这么多?那要抄到何年何月?紫羽惊呼。
    我在府上闲来无事,抄抄经文正好打发时间,反正自苏家败落我心已无牵挂,在这佛堂为苏家曾犯下的罪孽超度罢。苏落雪神色黯然,恍然忆起周丽婉临走时所说的话,虽然她早知,在这个相府,她只不过是一个挂名夫人,可是当周丽婉那样说起时,她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想起香山寺庙中,荀夜的一字一语,她也曾心动,也曾想要抛下一切去接受,更想拥有手心中那一份暖意。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紫羽,今后我就在此处抄诵经文,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夫人您这是何意?紫羽诧异。
    字面上的意思。苏落雪笑了笑,便迈步进入佛堂,空留紫羽一人在外,凝着她隐匿于屋内的身影,她有瞬间的茫然,随后却是无奈地笑了笑,一声叹息后,悠然转身离去,空留下佛堂内的一世寂寥。
    ※※※
    天色昏暗,佛堂内只掌了一盏明灯,豆大的光芒将四周桌案的人笼罩其内,她伏在桌案,不停在那雪白的宣纸上抄写着书本上的经文,表qíng认真而凝重。默默地为苏家在天之灵默默祷告着。不知不觉,她晚膳也竟没有用。
    忽起一阵北风,猛地chuī开那未关紧的后窗,凛冽的北风灌进佛堂,chuī灭了那盏油灯,抄了整日的经文亦随风卷起,飘了满屋。
    苏落雪捏着手中的毛笔,在黑暗中看着空中飞舞的宣纸熙熙攘攘地飘扬,她的心忽地一颤,手中的笔掉落。
    她终于明白了,整日下来,为何她抄写这些经文总是心不在焉。
    因为,心中始终有一个人,时而闯入,时而离开。
    她凭着直觉,在黑暗中缓步走至弥勒佛面前,跪地,双手合掌。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原本只是很平常的事,可他却是我的仇人。
    我不能,不敢,只能逃避到这寂寂佛堂,仍旧忘却不得。
    我佛,请指明,我当如何?
    佛堂内,香烟袅袅,全然被冰冷的黑暗所侵袭,唯有北风呼啸耳边。
    夫人,相爷来了。紫羽的声音于门外响起,淡淡回音,穿透了门直涌进来,字字句句回dàng在耳畔。
    我说过,谁也不见。苏落雪的声音冷淡如冰。
    外边沉寂了片刻,紫羽的声音再次响起:相爷说今夜定要见到你,不然,他不会走的。
    那就让他站着吧。苏落雪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表现的平缓无波,可是心底却被dàng起了阵阵涟漪,她想起身,想出门见一见荀夜,虽然她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却只是想要见他一面。
    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那一份冲动,合上眼,继续跪在弥勒佛跟前,心中默念着佛经。
    可越念,心绪却越乱。
    当双膝跪的疼痛不已,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想紫羽的声音再次响起:夫人,相爷仍在外边站着,您就见他一面吧,有些事,当面说清楚为好。
    苏落雪睁开眼,对着黑暗许久,终是起身,缓和片刻自己双腿间的苏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转身拉开佛堂的朱红大门。
    夜深,一轮明月当空,萧瑟的北风chuī的她发丝飞舞。
    荀夜就站在那轮明月之下,发丝早已被大风chuī凌,jīng锐的目光似乎也因这夜里的寒气而收敛了那抹锋芒。
    紫羽沉寂地看着一人在台阶之上,一人在台阶之下,就那么默然以对,心中亦闪现苦涩,黯然转身,离开此处。
    迈出的步子,格外沉重。
    仿佛又想到多年前在侯府第一次见到荀夜,那时南昭侯将她分给荀夜做使唤丫头,荀夜俯视着脏兮兮的她,淡淡地说:今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只能听令于我一人。
    那一刻,她就认定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她今后的主人,而她也将xing命jiāo给了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坚守着那份主仆之qíng,从不敢有非分之想。
    只当今夜,她看见站在寒风中一语不发,却始终不肯离去的荀夜时,她才敢放肆的去心痛,去辛酸。
    主子,他也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她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丝渺小的奢望也随之破灭,直至烟消云散。
    想到这里,紫羽更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只是眼中溢满的泪,再也没有克制住,潸然而落。
    ※※※
    风寒,露重。
    溶溶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似覆上一层薄霜。
    荀夜如削的薄唇,紧抿着,沉声道:听说我娘昨夜来找过你。
    是。苏落雪答得平静如水。
    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对我说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只想安静地待在此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荀夜的目光黯了黯:你在躲我。
    听到这,苏落雪扬眉一笑:我为何要躲你?
    你在怕。
    到如今,苏落雪早已孤家寡人一个,死我都不怕,还有何事能让我俱。在寺庙,我记得与相爷说的很清楚,你去完成你的江山霸业,我于你,毫无利用价值。说到此处,她的qíng绪微微闪过一抹波动,有那一瞬,她不敢直视他深邃的瞳子,目光闪了闪:言尽于此,希望相爷今后不要再来打搅我。
    说罢,她转身,yù进入佛堂。
    荀夜看着她那娇柔的身形正朝佛堂内迈入,心中某一处被扯动,在她yù迈入佛堂的那一刻,他沉声问:我若许你帝业如画,你可愿随我并肩征战天下。
    那一句话,如风般飘入耳中,苏落雪的步伐顿住,手已紧握成拳,手心内溢出丝丝汗水。
    她凝着佛堂内幽暗的某一处,矛盾地问:
    我可以吗?如今的我可以与他并肩征战天下,让他许我帝业如画吗?
    我姓苏,他姓荀,本就是宿敌,我能吗?
    我能逃过内心的谴责,抛弃一切和他在一起吗?
    爹,娘。苏落雪想赌这一次,可以吗?
    北风依旧,chuī得他们衣衫凌乱,他们之间始终未再言语,唯有那深深地沉默。
    荀夜走至她的身边,俯视她的脸庞,打破了这份沉寂:你,可愿意?
    苏落雪侧身,面对着他,认真地说:帝业如画,不要忘记你的许诺。
    下一刻,荀夜已拥她入怀,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帝业如画,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苏落雪勾起嘴角,扯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亦有几分苦涩,双手回拥着他,只觉得这一刻他的怀抱真的很温暖,她就想永远这么与他相拥下去。
    那一夜,寒风中的许诺,成就了这一段帝业江山的传奇,却也成为这一段凄美绝唱。
    第十九章血中泪
    元禄二年秋
    突厥三股军队直bī莞城,斩杀城主,朝廷大怒,相国荀夜主动请缨,兴兵讨伐。
    帝君授荀夜天下兵马大元帅,统领十万大军前往莞城镇压。
    一霎风雨秋无痕,北风凌然临冬寒。
    烽火硝烟外,huáng尘滚滚,篝火璀璨照亮凄暗的夜空。
    军帐数名将领不断来回走动,连连叹气。
    荀夜面色冰冷地坐在首位,眉头紧蹙,目光中隐泛寒光。
    元帅,怪属下决策失误,未觉察到突厥蛮子竟然有这一手,提前发觉我军埋伏在云谷,竟从后边分四路包抄,我们军溃败。苏兄弟在奋战中也失手被擒,只怕落入突厥蛮子手中遭受凌rǔ元帅,这次是末将的过失,末将愿将功折罪,领兵直捣他军帐,救出苏兄弟!李俊满脸自责,字字句句悔不当初,自攻打突厥以来,我军一直捷报频传,bī得他突厥蛮子连连后退数百里,却惨败在这至关重要的云谷一战。
    此次一战,他是前锋将领,奉命埋伏突厥大军,却反中突厥埋伏,溃败而归,竟把苏三兄弟给落下。
    他是知道,这个苏三兄弟在莞城就与元帅并肩作战,此次再次带他上阵,可见元帅对他的器重,连日来也隐约觉得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
    曾有将士传言,这个苏三是元帅的妻子,苏落雪
    这些也都仅仅是猜测,也无人敢去证实探究,元帅的脾气,他们一向是知道的。
    李将军不必自责,此次埋伏行动是走漏了风声,罪不在你。荀夜终于发话,苏三暂时不会有事,突厥军未当场斩杀他,反倒是生擒他回军帐,定是有自己一番计较。
    不应该呀,苏兄弟只是我军的一名小将,他突厥人怎知要抓了苏三另谋计策?李俊甚为不解。
    我军有细作。否则这云谷一战本该是我们完胜,却反倒让他们打的溃败,而他们生擒苏兄弟,定也是早早知道他与元帅的关系非同一般。将军陈浩然立刻出声道。
    jian细一事,我们暂且放下,静待突厥大军的消息。荀夜深深吸了口气,才说罢,一名将士急急地奔入军帐,跪地捧上一封信笺。
    元帅,突厥命人送来一封信笺,请元帅亲自过目!
    荀夜立即起身,接过信笺,只见里边写着洋洋洒洒几行字:荀大元帅,明日午时孤身前往突厥军帐,否则,你将收到苏三的首级。
    看罢,荀夜重重地拍了一下桌案,目光内凝着嗜血地寒气,周遭的将军皆惊,忙问:元帅,上面写着什么!
    荀夜缓缓平复了片刻心里的涌动,将手中的信笺递给李俊,众人纷纷上前看信。
    这群突厥狗简直是痴人说梦,竟要元帅孤身进入他们的军帐,任他们宰割吗?众将士愤愤怒骂着。
    她是随我来的。荀夜的声音空灵而寂然,恍惚间忆起了数月前接受皇命的那一夜,他与苏落雪静坐在石亭品茶,她含笑着问:元帅要不要我尾随你前往莞城上阵杀敌?想来,我们也是在莞城结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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