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闹钟响了,江意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掐了闹钟,极力让自己睁开眼,不然冬天里的眯一会醒来就该是中午了。
她呻吟了一声,这个冬天,她就没有赖床过几次。
何堂的手搭在她身上,也被闹钟吵醒,一夜醒来,喉咙很干,他起身喝了一杯水,又躺下,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别去上班了,陪我一天好不好。”
江意又闭上眼,“你今天不需要开会吗?”
“推迟了,我还要命呢。”他自嘲一句,以前拼命时,呼吸道感染最严重时,边挂水边看方案,现在睡在她身旁似乎整个人都懒了,懒得动弹,干脆给自己放一天假。
江意好困,半夜被冻醒,是何堂将被子踢到了旁边,她摸了下他的额头,有些低烧。
她爬了起来找退烧药,将他推醒,何堂还不乐意,说我要睡觉。
江意直接将握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把药片塞他嘴里。
好苦,何堂识相地睁开了眼要水咽下去,吃完药还不忘将她刚刚帮他盖上的被子踢开,“好热啊。”
“你不盖被子我就要去客厅睡,我冷。”江意冷声道,大半夜的还折腾她。
“你好凶。”何堂说完,用腿将被子勾回,浅浅地搭在腰上,左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赶紧上床吧。”
江意关了灯,他又将她捞到怀中。
呵,怎么不嫌热了。
“我是个病人,你要对我好点。”何堂埋怨着她。
江意觉得委屈,大半夜地起来照顾他,“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你要对我耐心点,哄我吃药,主动抱着我。”
他似清醒,又似烧得神志不清,可惜江意大半夜没跟他花前月下的心思,只问了句,“我只要这样对你,你的钱就能全给我吗?”
“我人都是你的,你说我钱是不是你的?”何堂笑着回。
“我不要你的人,只要你的钱。”江意信他个鬼。
“不行,你这是买椟还珠,你这是宰了那只会下金蛋的鸡。”
江意想起了半夜那段对话,支起身,手肘撑在枕头上,看着他,“你知道你半夜说了什么吗?”
何堂睁开眼,“我说了什么?”
“你说我没有你外面的女人对你好、对你那么温柔,能主动亲你、抱你。”江意冷着脸。
何堂淡定地说了句哦,又问,“那我还说了什么?”
“还说啊,说你昨天见了杨媛,你这么些年,可真想念她。”
何堂没忍住笑出声,“江意,我只是生病了,不是喝断片了。”
江意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他一只手拉回,生病的他,力气怎么还这么大。
江意被他甩回到床上,这次换他撑在她上面,“我记得我还说了,要把我的钱全都给你。”
她眨了眨眼,“我可要不起,虽然这样挺好的。”伸手将他推到床上,“你好好歇着吧,我去上班了。”
何堂在她背后说,“如果我们结婚,你不就要得起了吗?”
她停顿了步子,又继续往前走,“我觉得你还需要吃一颗退烧药。”
江意给他热了面包和牛奶,刚想给他送床上去,何堂就从卧室走了出来,“过来吃早饭。”
何堂嘴里没味道,漫不经心地将面包撕成一片片的,“那你觉得,结婚需要什么。”
她正在给吐司涂上草莓酱,“冲动吧。”
他咳了一声,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江意喝完最后一口奶,嘱咐他,“今天你不能喝咖啡,吃完饭把药吃了,躺床上多休息。”
“你是在关心我吗?那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
“你可以理解成我关心你,今晚你要半夜再敢闹醒我,我绝对把你赶出去。”江意拿纸巾擦了擦嘴巴。
“你不会真吃醋吧,你觉得我跟杨媛之间有什么?”虽然何堂有着男人的恶趣味,略微喜欢女人为自己吃醋,但这个醋,也太陈了吧。
“你跟她有什么也是你俩的旧账,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意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不是滋味。
有什么比你以前讨厌的小婊子,工作上混得比你好得多更糟心的事吗?!
今早虽然是她先提起杨媛的名字,但不代表她想从何堂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抬头问他,“你是不是特别欣赏她?人长得漂亮,工作能力还强,不是跟你挺配的吗?”
何堂总算知道她这一大早的阴阳怪气来源了,见招拆招,“她没有你漂亮,工作上我没有跟她合作过,能力怎么样我不知道。”
江意哼了一声,内心不爽,“不要逃避问题,你欣赏她。”
理智上这是她自己的小别扭,她需要自己处理这点小情绪,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跟他作,想跟他闹,在他面前,她就觉得自己特委屈。
她在其他人面前都能很好地扮演一个成年的角色,说正确的话,做合适的事,她不需要展现她的个性,她向外塑造的形象是:工作专业、做事负责、值得人信赖。
所以,是不是她身上没什么能让他欣赏的地方,只会刁蛮任性、小气、撒泼。
何堂扶额,“按你这个标准,我一天到晚不用干别的了,光顾着欣赏优秀异性去了。况且我跟她都几年没见了,你犯得着这样吗?”
江意猛得站起身,“你受不了我你就别呆在这,回你家去。”
说完这话,离开的却是她,气得她拿了电脑包立即就出了门。
留下何堂一脸懵的坐在椅子上,他今天也没心情工作。
得一天空闲,还是得做点事,他拿了电脑和平板到床上,打了电话给律师咨询买房事宜。
他没有想过在香港定居,这么些年,城市来回换。他没有过归属感,在哪呆都一样,家和酒店也没太大区别。
只有当货币拥有其本质功能——商品的自由交换,货币才能称得上是财富。
当手里的货币拥有量超过了满足基本生存和日常生活的需求后,需要将货币以非货币的资产形态保存,才能保值增值。
财产的拥有感与安全感促成了个人生活的满足感与安全感,个体才能进一步走向自由。
虽然他也之前也想着在香港买房,但一是太忙,二是暂无动力去做这件事。
但昨天晚上结婚的念头一闪而过后,今天他认真地琢磨起了这件事。
他是行动力强的那类人,有想做的事就立马去做,错了就从头再来,旁人在原地纠结、考虑后果的功夫他已经尝试了好几次。
江意说的对,结婚是种冲动。
老美电影里总爱说,follow your ,近些年禅修流行起来,都在说,跟着你的心走。
何堂考虑的不是他们是否适合结婚、能否经营好一段婚姻,而是,他想跟她结婚了。
世人用无数种语言、文字、影像描绘我爱她,何堂问自己,我爱江意吗?
答案是爱的。
为什么?
因为我信任她,全然信任她。
相处时的愉悦、性爱时的契合、分别后的思念,这是爱的表相,他享受这些恋爱的细枝末节,但这些全都比不上,他对她的信任。
商场尔虞我诈,工作上防备心与警惕心极强,在生活中他亦如此,这么些年,看身边人,背后互捅刀子作手段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工作上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交朋友是为了做事的牵桥搭线,就算是酒肉朋友的必要应酬场合,他也秉持多付账单、少说话、更少说真话的原则。
何堂不觉得结婚要时机、要水到渠成,既然他爱她,她也爱他,那何时结婚不都是一样?
他冲动吗?
他不觉得,除了父母外,江意是他唯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她不跟他结,那跟谁结?
江意生日在四月初,还有叁个月了。他得尽快,在她生日前,将房子定下来,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顺便,向她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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