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予灯低声沙哑, “可是,她本不该...”
他替她做的所有设想,是嫁与门当户对的世族子弟,继续让人捧在手心, 而不是被诋毁设计,背井离乡嫁给异族。
张福全站在他身侧,雨水成帘,顺着伞架尖头往下落。
他远眺宫内远处层叠的鸾殿屋檐,叹了口气道:“陛下赏识你,你年纪轻轻,往后前途无可限量,至于小公主,权当你们有缘无分罢。”
李予灯缓缓抬起头,眼眸发红,“张公公,如今我后悔了,她能不能不走。”
张福全摸摸他的头,慈眉善目,语气很平淡,“宫里的事最怕迟,迟了就是迟了,再没有办法。”
...
张福全快步石阶而上,收起伞在平阶甩了甩,交给赶来伺候的徒弟小太监。
“皇上,老奴办完事回来了。”
“进来。”
“是。”
张福全掸袍摆进门,看到底下同样跪地的南康公主,不言不语地站到了庆安帝身后,隐在黑暗里。
“瑶瑶,你先起来,砸伤东夷王子的事,父皇没有怪你。”
符箐瑶扶地起身,垂眸拍掉衣裳沾到的灰尘,“谢谢父皇。”
符淮安以为她会求他收回成命,可是没有,她乖巧的不似往日,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处。
“瑶瑶,朕了解你委屈,可朕不能置边城那么多百姓不顾,你毕竟重伤了千松嘉实,他唯一愿意和解的要求便是让你和亲。”
“父皇,儿臣明白,您一言九鼎。”有些事无法避免,当初若是不反抗,她要嫁,反抗了,也还是要嫁。
“儿臣作为大宁朝的公主,明白可为和不可为,待儿臣到了东夷,定然会安份克己,不给大宁朝蒙羞。”
符淮安对这样的女儿有些陌生,那晚之后,她仿佛不再是被护在锦衣玉食里的珍珠,看到他的圣旨也不吵不闹地接受,直到今日才来寻他。
“瑶瑶,你想要的,但凡国库里有,父皇都能赏赐与你。”
“儿臣此行,的确有一事相求。”
“说,朕定会满足。”
符箐瑶的神色在此时终于兴起了细微变化,“父皇,离开京华前,我想再见一次李予灯。”
符淮安闻言,皱眉道:“瑶瑶!”
“我只要半个时辰,您可以让侍卫监察。我不会逃跑,也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辱皇室威严的事。”
“不行,换一个。”
“我没有别的想要的了。”
符箐瑶手心往下,向地上磕头,“求父皇成全。”
“儿臣,求父皇成全。”
“儿臣,求父皇成全。”
“儿臣,求父皇成全。”
“儿臣...”
...
八月初八,宫墙边备了辆装饰普通的马车,趁夜色从北华门疾行驶出,一路往西通畅,停在鹿泰书院外。
石飞章佝背,搓手站在门口等,见到符箐瑶立刻拱手,“参见公主。”
“嗯,他喝醉了么。”
石飞章张了张口,别扭道:“按着公主信中的吩咐,我,我算是把他灌醉了。”
“哦,谢谢你。”
符箐瑶面上罩着帷纱,手里攥了个包袱,碧棋和另外两个侍卫跟在她身后,一行人共同往北院的学生寝房走去。
皇上有给三甲赏赐院落,属于老房翻新,至今仍在修葺,是以李予灯暂时住在鹿泰书院。
“你们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碧棋应得干脆,两位侍卫脸上却犯难,皇上的要求是紧跟公主...
符箐瑶见他们不信任,自嘲笑道:“这儿没有后门,我逃不掉的。”
侍卫垂头:“公主,让我看看你包袱里装的东西。”
符箐瑶犹豫片刻,递了过去。
侍卫打开,看到物件,惊讶地和同僚对视一眼,然后拢拢好,“公主,得罪了,请进。”
...
符箐瑶轻手轻脚地走进门槛,和记忆里她上次来的时候同样简陋,四张单床中间夹了张小圆桌,因为其余书生搬走,只剩下李予灯睡的那张有薄被。
整整齐齐,叠的像个豆腐块。
符箐瑶扯起嘴角,露出了这些日子第一个笑,小声地自言自语,“俏书生,你总是循规蹈矩呀。”
她捂着心口,鼓起勇气转过头,看到了大半个月未见的李予灯。
他不知喝了多少,俊秀白皙的脸上通红,身上却没有酒气,趴倒卧臂在桌上,右手里抓的酒瓶子摇摇欲坠。
她写信麻烦石飞章帮忙,把李予灯灌醉后才敢来见,她很清楚往后到了东夷,难再有机会回来大宁朝。
所以,今晚大概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符箐瑶弯腰挪开椅凳,依旧坐在上次的位置,歪着脑袋盯看他,“李予灯,上次说好不再理你,但今日,我还是想来与你告别。”
李予灯阖眸,或许是听到熟悉的嗓音,微微地皱了皱眉。
他常穿的就是身上这件样式的青衫,虽然款式陈旧,但洗的干净,会带上隐隐好闻的皂荚香。
符箐瑶记起她曾送过他几件上好宫缎衣裳,可他似乎不喜欢,从未穿过,也许是扔到哪里去了。
“这几日,我把你教我的书背完了一半,你想不想听。”符箐瑶歉意道:“啊,我知道你这个好先生肯定想听,可惜来不及,我只有半个时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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