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模样和五年前没有任何区别，还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一开口就是稚嫩的奶腔。
    “陛下，尊下，人来了。”
    左一身后跟着一个黑袍遮挡，畏畏缩缩的身影。
    余卿带许佑抵达的是边境里还算常见的一个浮岛上，这个浮岛上可见三颗交辉的暗红恒星，因此这方星域被叫陨日三环带。
    这里是余卿第四次杀死风神的地方，余卿领许佑观赏的，除了这三环陨日外，还有一具风神留下的完整尸骨。
    一般情况下，神无组织高层神祗被杀死，他们的身躯会自然崩溃消散。
    余卿打破了他们的特例，留下了不止一具神无组织的尸体。
    是的，尸体，并非类似星尘二神那样吊着一口气的身躯，而是无法复生真正死去的尸体。
    对于主职药师的许佑来说，这很有研究价值。
    “拜见吾皇。”
    风神双膝跪下，表现出最虔诚的姿态，在上次他要被余卿“杀死”前，他就表达了反水投诚之意，但回应他的，是余卿无情的虐杀。
    这一次在从边境撤走途中，一道黑尊直接传递来的信息，直接在他的脑海里炸响。
    余卿约见，就在这让他毕生难忘和恐惧的陨日三环带。
    风神来了，承受着逃不掉的恐惧和阴影来了。
    余卿给许佑喂了一块帝星运来的珍果后，随口问道，“他在哪儿？”
    这个“他”是谁，风神立刻意会。
    “首座回来后，并未亲自现身见过我等，他让我们全面蛰伏。”
    而以风神为代表的几个过于恐惧余卿，已经决定彻底退出边境，往混乱星海，或者银月九盟去，总之能离余卿多远就多远。
    他们之前能够坚持，是因为乌椿之于他们威慑，他们恐惧余卿，也一样恐惧乌椿，但如今乌椿连见他们一面都不敢，他们心中恐惧的天平立刻倾斜到了余卿这边。
    包括紫在内其实都有退避余卿锋芒的意图和盘算。
    “这么说……你不知道他在哪儿？”
    余卿的红眸微微一凝，风神的一只手臂直接爆成了血雾，然后继续以诡异的状态附着在他的肩膀上，但那只血雾的手，已经不为风神控制。
    “这是奴所知的紫、圣子等人的藏身地。”
    死道友不死贫道……风神毫不犹豫就出卖了一直与他不对付的紫神等人。
    然而余卿看也不看，他红眸之下，风神红雾凝聚的手已经扼住了风神的脖颈，收紧又收紧。
    “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你的老窝的？”
    风神并非第一个被余卿这样“死去活来”地折磨的神无组织成员，早在风神之前，就有神之井里在座的成员将他所知道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余卿。
    而那个成员的要求仅仅是让余卿真正杀死他。
    而不是猫捉住老鼠那样，戏弄又戏弄，一次比一次令人恐惧的死亡方式。
    “下一次过来，我希望听到不一样的消息。”
    一阵红雾将风神完全笼罩，他所有的尖叫痛苦和狰狞全部遮挡在内。
    这一次他死得并不算太惨，却尤其尤其地漫长，长到令他怀念起余卿之前的花式虐杀。
    红雾每一分对他身体和精神力的侵染，都将痛苦值拉满，风神从未有一刻这样觉得自己如此弱小无助和可怜。
    红雾之内，他还能感觉到来自许佑略带好奇的目光。
    但其实，余卿遮挡得相当完备，许佑打量了几次，什么都瞧不着，大概能知道的是，风神还未死透。
    “柚柚不喜欢？”
    余卿低敛着目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许佑立刻摇头，他认为余卿怎么折腾这些神无组织的人都不为过。
    能让变|态恐惧的，只有变|态。
    许佑也不得不承认，余卿的行事作风确实变了一些，心更狠，手段更极端，所思所想也更容易偏激。
    但总体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余卿始终记得许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的所作所为并未越过许佑心底的红线。
    “你能带我来，我很高兴。”
    许佑轻声说着，抚了抚余卿的头发，“真的。”
    他会尽快适应余卿的这些转变，而非是强制让余卿一改所有的作风。
    在听到许佑这句话之前，余卿都还有些矛盾和犹豫，但他还能拘着许佑不多与外界接触，也就到此为止了，他舍不得让许佑拘束，舍不得让许佑不高兴。
    所以，与其让许佑从别人那里听说，还不如他亲自带许佑来看看。
    而余卿原本想要和许佑保证的是，他会努力改，努力变回以前的余卿。
    许佑按着余卿的脑袋，靠到他的颈侧。
    “我说过，阿卿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
    无论是黑暗面被放大到极致，还是重新找回光明面，许佑都愿意喜欢余卿。
    不，应该说，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无法不喜欢余卿了。
    “嗯，”余卿轻应一声，他的手紧紧锁住许佑的腰，用近乎乞求的语气道。
    “柚柚不要再丢下我了。”
    许佑的胸口微微一疼，他一吻余卿的头发，无比郑重地道，“不会了。”
    许佑和余卿继续在这陨日三环带靠近中央的位置，待了很久很久。
    他们离开的时候，这个浮岛上一具完整尸体外，还多了一地红色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