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火的前一天晚上,喜娘失踪。
想起那天夜里的声响,我一直以为喜娘没了,被那群外国人害死了。所以,当她穿着外装,一脸冷漠地坐在我对面时,我竟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喜娘?”
她颔首,说那不过是化名,她真实的名字是石井玲花。
我问:“所以,你根本不喜欢丁叔?”
她避而不答,问我知不知道荆家两兄弟的消息。
我自然是不知的,只能摇头。
她看了我好一会,突然说:“荆三小姐真幸运。”
“什么?”
“之前您有荆家那两个怪物护着。荆家都没了,您又有白家的少爷守着,一直天真烂漫,难道不幸运吗?”
她描了锋利的眉,跟我认识的喜娘很不相像。当她挑眉时,便有锐利的挑衅感。
我问她贾纯真怎么样了。
她说他跑得快,没抓到。
我松了口气。
她一脸兴味地看着我说:“这种临阵脱逃的男人,你还担心什么?只怕现在他早就丢开你,只管吃香的喝辣了。”
我没吭声。
反对她,便显得我很信任贾纯真,他们就更觉得能利用我要挟贾纯真。而顺着她……大概会被看出来。
反正我身边的人都能轻易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
我说:“我还是叫你喜娘吧。喜娘,你知道丁叔去哪了么?荆家大火前,我就找不到他了。”
喜娘的脸色有一瞬间变了。
她拍案而起,说:“荆三小姐贵人多忘事,我叫石井玲花,不是什么喜娘悲娘的。”
离开前,她吩咐守在门口的人好好看着我。
·2·
我倒是不担心自己。
大火那天,我就该死了的,而今都是偷来的时光。更妄论这十几天的“夫妻生活”,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就算即将面临死亡,我也能泰然处之。
但如果我还孕育着新的生命,就另当别论了。
·3·
喜娘问我孩子爹是谁的时候,我还有些茫然,接着才意识到是二哥一语成谶了。
我问多久了?
喜娘一脸嘲讽,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黑着脸说:“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
我“啊”了一声,推测孩子该是哥哥的。
至于是哪一个的,我不知道。
那天太疯了。
再者,我月事来得乱,医生也说只能慢慢调理,之前惯常有两三个月不来的,我也一直没在意。
不过,贾纯真知道吗?
我猜他是知道的。他将我救回来时,应该叫了医生来看,但他一直没告诉我……
为什么呢?
喜娘环x而立,发髻不似从前编成辫儿,而是高高盘起,气势凌人。
她说:“你这一脸茫然的样子,是不知道父亲是谁么?莫不是,你哥还将你送予别人玩过?”
我差点反驳,但忍住了。
喜娘终究没从我这得到什么,很快走了。
·4·
画本里的女人怀孕都会很痛苦。
我摸了摸没显怀的肚子,觉得喜娘在骗人。我吃得好睡得好,不会孕吐,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怎么就怀孕了?
但二哥说得对。
这种时候,真的不该怀。
·5·
喜娘再来的时候,我正出神。
她大步跨来,拧过我的脑袋,看着我冷笑:“怎么?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垂眸。那是自然的。
我也没想绝食两顿就能把孩子弄没了,这么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引喜娘过来。
“这么说来,这孩子的确是你那两个禽兽哥哥的?”她哈哈笑了两声,“那你这个孩子必定要怀着,还得生下来!”
我猛地一颤,扯住喜娘的衣摆,颤声道:“求你不要。”
她冷漠地看着我。
我闭着眼睛道:“这孩子……不是荆家的。”
“于我们而言,无所谓,只要他们相信是荆家的种就好。”她扳起我的下巴,“荆三小姐怕不是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吧?你怀着种,才能好好活着,否则,以荆三小姐的细皮嫩肉,营地里的刑罚恐怕撑不过三样。”
我哀求地看着她,说:“不要。按照月份,他们能算出不是他们的。如果……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他们连亲爹都能害死,何况是我!这孩子我不能要!”
喜娘微微一动,却冷淡地掰开我的手,说:“既是如此,便不说月份,含糊其辞反而更妙。”
“你这是想让我死。”
喜娘拍了拍我的脸,说:“我可是一直念着三小姐的好呢,万万不会懈怠了您。”
她得意洋洋地走了。
我瘫坐在床边,心事重重。
果然,我还是不会说谎。
·6·
这屋子b我之前住的简陋,但该有的都有。门是一直锁着的,出不去。玻璃窗看着完好,但无法打开,还是井字结构,就算能砸开玻璃,但中间的木栏却更难弄断。
他们也没留下任何锋利的东西。
可幸好,梳妆台上有一面小镜子。
既然无法蒙混过关,也无法逃离,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7·
割开皮肉的感觉很奇怪,不是很痛,b大哥第一次弄我时轻多了。
为防失败,我左右割了两道。
接着我盖着被子静静等着昏睡。闭上眼睛时,我突然想到那三人估计会很难受吧?
但对不起。
我的确不该来荆家。
·8·
我想过会不会再次醒来,可真实发生时,我又觉得不真实。
趴在床边的脑袋动了动,露出一张憔悴的脸。
“贾纯真。”
那双红彤彤的眼睛顿时睁圆了,接着他便紧紧将我搂紧怀里,不断说太好了太好了。他的身体在颤抖,身上的气味也很难闻。
我回抱他,说:“对不起。”
他闷闷说:“你为什么总是想不开?我原以为你是只小狐狸,原来你其实是阵风,谁也抓不住,谁也不留恋。”
“不是。”我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难做。”
他小小的呜咽了一声,像是怕丢脸才将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听见了。
“求你了,以后一定要在原地等着,我们回来救你,一定会来。你一定要等着,别做多余的事情。”
我拍了怕他的背,突然问:“你早就知道我怀孕的事了?”
他将我搂得更紧了,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不说?”我问。
他没回答,而是说:“我去叫他们过来。”
我看着他出门,心里一阵抽痛。
大哥二哥带着寒风奔了过来,风雪的味道很重,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二哥说:“你不是说,我和大哥欠了你很多,你要讨要回去么?总是……做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讨要到呢?你好好的,让哥哥们以后一点点还你,好不好?”
他亲吻着我的面颊双唇,声音颤抖着,脸上有浅浅的湿意。
大哥则小心地摸着我的肚子,牙齿却在我后颈上狠狠咬了下去。我嘶了一声,还没开口,二哥就一拳揍到他面上。
“你做什么!”
他像是濒临奔溃的雄狮,怒睁着血眸,狠狠瞪向亲哥哥。
大哥被打翻在地,冷笑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着我道:“荆楚生,如果下次你还寻死,我不会放过你的尸身。或是用福尔马林泡着,或是将你的血肉一点点吃掉,反正你生是荆家的人,死也要和我融为一体。”
我倒吸一口凉气,二哥却猛地一震。
他偏过头。我分明在他眼中看见了一点迟疑。
果然是一家人,疯起来也一样。
我握着二哥的手,低声道:“不会了,我答应纯真,再遇见险境,一定好好等着你们救。只看你们到底能不能护好我。”
二哥松了口气,大哥起身,将我和二哥一起抱住。
他说:“我记着了,当然,我刚才话,也不是开玩笑的。荆楚生,你记清楚。”
二哥道:“哥,你吓着她了。”
大哥冷哼一声,将他推开,小心地将我塞回被子,还掖了掖被角。
“血气还没补回来,这几天好好休息。”
二哥被他推着,却一直望向我,显然不想离开。
我起身,将被子掀开。大哥顿时皱眉。
不等他说话,我就道:“一个人睡太怕了,哥哥陪我吧。”
二哥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声音有点沙哑:“哥哥不一定能忍住……”
大哥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
我说:“我很想你们。”
·9·
说是忍不住,其实还是很乖地躺着。
只是这床小,又前一个后一个的,就有点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太多,我浑身都发冷,还发着冷汗。哥哥们却好暖活,让我忍不住贴近。
·10·
睡着前,我想起了喜娘,便问她如何了。
大哥轻拍着我的后背,柔软的唇瓣印在我额间。
“交给丁叔了。”
丁叔还活着啊,真好。Ρο1⑧Μ.VǐΡ(po18m.vip)
yúZⓗáǐωX.ⅽΘм 喜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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