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砚一挑眉:“窗只开了一条缝,京兆府透气不会这么尴尬,定是他们来时窗便是这么开着的。如此狭窄,钻不进一个人。有此标记,他们在窗台上发现了东西,我猜,是鹦鹉毛。”
温意知啊了一声,双目灼灼:“我知道了!也就是说,凶手进来的时候,死者正在屋子里逗鹦鹉。死者发现凶手,赶紧推开窗子把鹦鹉放飞了。然后,凶手扑哧一刀,杀了死者,追出门外!”
王砚拍拍他肩膀:“孺子可教,再给你在刑部的饭桌上添个汤勺。其实咱们已经可以回去了,跟阿说,偷鹦鹉的贼已经死了,鹦鹉可能正在天上飞着,让他继续寻吧。”
温意知愣了愣。
伊西娅双膝一曲,跪倒在王砚面前。
“主人,不是小偷!求求你!主人冤枉!求你,帮帮他。”
王砚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你汉话都说不明白还敢在我面前满口胡言?那灰鹦鹉,其实是你和死者两个人偷的吧。”
伊西娅的脊背瑟瑟抖起来。
“徐氏铺子屋顶的砖瓦没有踩痕,案犯的身量轻,力气不大,切开盗洞十分仔细,偷了鹦鹉后,再把盗洞仔细黏合,看似掩饰很好其实多此一举。如此小心翼翼婆婆妈妈,显而易见是个怕事的女子。当天夜里,古罕德负责在门缝点迷香及把风。你在屋顶行窃,我说得对否?”
伊西娅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是偷!是,主人,朋友的鹦鹉!主人的,朋友,不见了,鹦鹉,不见了。有一天,主人,看见了。”
王砚沉声问:“什么朋友?叫什么?住在何处?”
伊西娅摇头:“我知道,名字。塔木沙。不知住在哪里。”
王砚向随从丢了个眼色,随从会意退下。
王砚继续紧盯着伊西娅碧蓝的双瞳:“凶手杀了你的主人后,没找到鹦鹉,又折回屋内,翻了抽屉柜子,我觉得应该不是在找钱。这鹦鹉,到底有什么秘密?”
伊西娅痛哭着摇头。
虞玧一叹:“阿砚,这又不是刑部大堂,何必吓唬一个姑娘。先让她起来慢慢问。”
薛沐霖附和:“地上都哭出水渍了,让京兆府的人看着了也不好。”
王砚负手一言不发,伊西娅甩开温意知欲搀扶她的手臂,又仰头看王砚:“我知道一个,秘密,主人的,关于,鹦鹉。我告诉你。但,请你,抓住坏人!”
王砚神色丝毫未变:“你先交出来。”
伊西娅用力摇摇头:“不行,交换,必须!”
王砚拂袖转身,伊西娅又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
“求,求你!”
虞玧和温意知皆露出怜惜的神情。温意知道:“阿砚,这么对一个弱女子有些过了!”
虞玧又叹了一声:“意知,阿砚做得没错。丢鹦鹉的事已经清楚了,剩下杀人这一串儿的案子,应该是京兆府的事。让这位伊姑娘去找那姓冯的便是。咱们直接回去再喝顿酒,帮阿提一提神,让他继续天上城里都搜搜,而后各回各家,各过各节。”
伊西娅仍抓住王砚的衣摆不放,王砚也仍然纹丝不动。薛沐霖笑道:“你们就红脸白脸地挤兑阿砚吧,正到有趣的时候,别说阿砚,你们肯罢手?”
王砚眉头一跳,侧身,从伊西娅手中抽出衣摆:“我从不与犯人讲条件。你须得明白,眼下你也是嫌犯。任何你知道的,都必须交待。要么,你此时跟我说。要么,你去大牢里说。”
伊西娅定定看着王砚。虞玧轻声道:“姑娘,他的意思是,只要你说了,必然会接着查。”
王砚横了他一眼。
伊西娅吸了吸鼻子:“好,我告诉你。”起身走向通往内室的门。
门内是间小厅。箱子、抽屉、柜门俱大敞着。另外还有一扇与墙一模一样的门,也敞着,露出内中暗室。墙面上残留着曾经悬挂画卷或挂毯的痕迹,不知道是被京兆府还是被贼取走了。仅存一张靠墙的铜制条几,布满精美的异域花纹,空空案上有数个大小不一,用墨笔圈出的圆圈。
伊西娅钻到条几下,惊叫了一声。
条案的下方少了一块板,露出的空荡荡暗格中也贴着一张纸条。
随从们把条案翻了个身,温意知盯着贴条处惊叹:“姓冯的属狗么?这都能发现!”
薛沐霖轻声道:“会不会是凶手取走的?”
王砚面无表情:“姓冯的所贴纸条款式不一,这一种是取得证物的标条。”
伊西娅急切地道:“我没骗谎!秘密,主人藏的!一幅画。”
王砚皱眉:“什么画?”
伊西娅拼命比划:“画,有,鹦鹉。我见过一次。”
王砚再问伊西娅:“画多大?”
伊西娅抖开方才王砚丢给他的汗巾:“像这个!很老。”
温意知眨眼:“老鹦鹉?”
伊西娅再摇头:“画,很老!”
温意知问:“有多老?”
伊西娅用力道:“很老,很老很老。比,祖父的祖父,都老!”
虞玧道:“那意知方才的推断就不对了,只有王八才能活这么久,鹦鹉断然不行。画里的鹦鹉跟咱们找的肯定不是一只。”
温意知道:“可必然有联系!一幅老画,画里有个鹦鹉。又有一只被来历不明被偷了又闹出人命的活鹦鹉。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不是一般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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