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识风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一只蝴蝶,父母死亡的消息,像是那只重重跺下来的脚,毁去了他所有的希望。
他已经万念俱灰,所有的一切挣扎,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在刚才的房间里,他就是在搏命,要么是他抢到枪打死龙进荣,要么是惹怒龙进荣,一枪杀了他。
他失败了,可是龙进荣没有杀了他,只是让饵子把他关回去。
饵子继续问:“那事情将会变成怎样?”
他已经发现事情偏离了轨迹,与其相信龙进荣,不如相信策划师,可是只有龙进荣才有策划师的联系方式,他想要联系到策划师,想要得到上帝的指引,给他指明后路和方向。
他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一些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希望眼前的这个孩子,能够知道些什么,能够说些什么,能够告诉他一些什么。
有瞬间,饵子觉得自己疯了,他为什么要问一位十几岁的少年?而且还是他们的人质,他连自己的父母都解救不了,他的境况比他还要糟糕,就算他回答了,也不能相信。
走廊里,因为遮挡物,整个区域被照射来的阳光分割为两半,一半阳光明媚,一半骤然阴暗,一道倾斜的界限,分隔开了明与暗,非常分明。季识风有一半的身形隐藏在了阴影里,让他看起来有些莫测。
就在饵子以为他不会说话时,季识风忽然抬起头道:“那个叫做大奎的,是个傻子,但是你不傻。龙进荣已经疯了,从拿到了钱还不愿意停止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拉着你们一起陪葬……”
这三个人中,根据季识风的侧写,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还有一丝的良知。其他的两个人,早就已经泯灭了人性。他记得当初帖子里描述饵子性格中的一句话,他没有动手打过老人孩子和女人。
事实上,在被囚禁的日子里,饵子也的确是待他们相对温和的那一个。
事到如今,季识风只能够把所有的赌注压在这里,他看着饵子道,“那个人最后,可能会连你们也一起杀掉的。”
饵子有一瞬间愣住了,他在消化季识风的话,杀掉他们?龙进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季识风又问他:“他之前答应分给你们多少钱?”
饵子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
季识风犹豫了一瞬又说:“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饵子问:“什么?”
季识风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说的话是对的的话,希望你能够帮我和弟弟解开绳索。”
就算父母死了,就算他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但是季司语是无辜的,他是偶然被这场横祸卷进来的,他还那么小,他应该活下去,他还有自己的人生。
季识风必须要为他争取这份活着的希望。
然后季识风提醒他说:“你的鼻子流血了。”
饵子用手沾了一下,果然发现鼻端下出了血,可能是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他自己却并无知觉,低骂了一声:“见鬼。”
说完那句话,没等饵子反应过来,季识风就进入了原来关押的房间,他走回到了原来的那个角落,地上零散地铺着一些碎布片,像是一个破旧的窝。
司司听到他回来了,眼睫轻动,抬起头来望向他,他的脸上有着各种脏脏的痕迹,像是一只花了脸的小猫,可是他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像是这个肮脏世界上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
季识风从新坐下来,季司语就靠在了他的身旁,像是一只祈求温暖的小动物,紧紧蜷缩着身体,他用稚嫩的童音问他:“哥哥,爸爸妈妈还好吗?”
季识风的鼻子酸酸的,却努力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挺好的。”
季司语松了一口气,小声问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季识风道:“等,等下去……”
无论是等着策划师行动,还是警方的行动,或者是龙进荣的行动,他们是被动的,唯有等下去。
季司语乖乖地嗯了一声,然后他抬起头问季识风:“哥哥,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就这一句话,季识风的泪刷得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他面对着敌人的时候没有流一滴泪,被打的时候没有流一滴泪,但是现在,听着弟弟的一句话,他就被击溃了。
季识风用绑缚着的双手遮住了眼睛,胡乱地抹去泪水,“有灰尘进了眼睛……”然后他轻咳了两声说,“这里的烟味太大了。”
那天晚上,劫匪们的身体明显出现了问题,征兆或许前几天就已经出现,他们早就开始精神萎靡,身上出现了斑痕。
特别是龙进荣,他的额头紫了一大片,还有他的手,自从被季识风咬了以后,伤口就一直血流不止,无论缠绕多少纱布也止不住。
到了那天晚上,他们集体开始发作了,开始便血,呕血,皮肤出现青紫色斑块。他们不停地起卧,咒骂,根本无法入睡。
在夜晚漆黑一片的别墅里,他们的低吟声听起来十分可怖。
季识风被他们吵得无法睡觉,他就把司司搂在怀里,用手轻轻安抚着他,有些冷漠地看着劫匪们在那里挣扎。
他推断,劫匪们中的毒可能是DIPHACIN,这是一种抗血凝的高效杀鼠剂,常用其纳盐又被叫做敌鼠钠盐。
这种毒因为和维生素K的结构类似,有竞争性抑制维生素K的作用,干扰凝血酶原以及凝血因子合成,会让人的出血时间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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