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先生,您没事吧?”
“走吧,路上小心点。”李晟峰摆了摆手,瞌上了眼睛,将后背猛地靠在了坐背靠椅上。
“但有一念向善,心存良知,皆可为圣贤。”
他不祈求自己能将功赎过,只希望这一点善念能圆了自己这么多年想要去报恩的机会。
他蓦地睁开眼睛,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电话,拨出了那个几乎已经十几年都没有拨通的电话号码。
“老家伙你还活着在嘛?”
对面的伯克利医生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登时一惊,“不是说一辈子都不联系了么?该报的恩情,多年前也都如数还给你了!”
“老伙计,对不起,我又要麻烦你一次了,”李晟峰的语气竟然带了一丝恳求,连带着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这个孩子不一样,他....他是我的侄子,无论如何你都帮帮他吧。”
伯克利愣了一下,思绪刹白。他甚至怀疑,现在与他通电话的还是那个杀伐果断,冷血无情的李晟峰吗?
迟疑了片刻后,伯克利缓缓开口:“你这辈子也算第一次求我了呢!行吧,你让他来吧。”
第52章 擿伏05
大巴车的车轮声碾压在泥土上, 不断发出“咯咯”声,束辛的身子被颠簸的左右摇晃。
不知怎么回事,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破旧的大巴车中,身边还紧挨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将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睡得酣甜。
他不禁伸出手去想抚摸一下这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可伸手的那一刹那, 那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束辛有些慌了,他急忙打量四周, 旁边的几个座位上亦坐着几个正在沉睡的男人。
汽车在山路上飞奔, 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另一边是一排摇摇欲坠的数棵大树。
束辛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又是这个梦!
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个场景总是不断在梦境中出现,只是今晚格外的清晰!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 在这个荒诞的梦里, 他满眼都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带着自己回家的场景。
这是束辛对生母最后的一丝的记忆。
蓦地一下坐起身, 床头边上的闹钟已经响起来。此时已经清晨7点整,距离前往研究所的约定时间还有2个小时。
束辛无力地靠在床头,脑海里还在回想最近频频做的那些怪梦。
“星星,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昨晚没睡好吗?”季凉端了一杯热牛奶端在束辛的面前,眼中尽是担忧。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梦到过去的事情, 或许是治疗药物的副作用吧。”束辛缓慢的比划着,依旧不能从梦中完全走出。
季凉宽厚的手掌搭在了束辛的额头上,灼热的温度顿时蹿进手心,“星星,你发热了。”
比起身体上的无力感,心理上的阴霾更加让束辛觉得心力交瘁。
束辛长吁一口气,用手捏了捏眉心,强打起几分精神,“我们得给李晟峰送些礼物,以表感谢吧。”
“昨晚我已经送过去了,他看上去还不错。”
季凉的双手搭在束辛的肩膀上,将他的身子按在了床上,又将被角向上拉了拉,继而脱下鞋子从床的另一侧钻进了被子里。
他将束辛单薄的脊背环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束辛的肩窝,“睡吧,我在身边陪着你。”
灼热的气息从喉头阵阵冲出鼻腔。束辛瞌上眼皮,脑袋里犹如装着一滩浆糊般,晕晕乎乎。
莫名的悲伤感骤然涌上心头,过往支离破碎的经历像旧时的胶片电影,一帧帧地从心底的深处冒了出来。
那时的束辛刚高考毕业,爷爷奶奶却相继去世。刚刚成年的他需要独自承担未来四年的大学费用,更加艰难的是,他与自己的父亲早已断了联系。
.
一如往常,束辛在一家餐馆内结束了钟点工的工作。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拥挤的地铁中走出,再紧跟着蜂拥而上的人群换乘另一辆地铁。
每天上下班基本上就要消耗两个小时的时间。
临进家前,他总会先去门口的那家生鲜店,选一些打折的蔬菜。那时候,手中每的一块钱都恨不得要掰成两块花。
老城区,小阁楼,楼梯口堆满了折叠在一起等待回收的废纸壳。
穿着宽松连衣裙,踩着塑料脱鞋的房东太太看见束辛回来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束辛啊,你也知道最近清除外地人口合租房的事情哦,阿姨已经尽力保证你还可以再住一个月,可一个月后你再找不到住处,那我也就没得法子了啊,赶紧想想办法吧!”
束辛的手停顿了一下,频频弯腰道歉,用手比划着感谢的句子:“太太,真的太感谢你了,我已经开始在上班的附近看房子了,一找到合适的住处,我立刻就搬出去!”
房东太太虽然看不太懂,但也猜的一知半解,只能叹息着摇头。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束辛站在矮小的房间里还能听见隔壁房东的对话。
“你说说,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伙子心气还这么高,非要来大城市证明自己,这不是明摆着自找苦吃吗?”
“哎,你声音小点!人家虽哑,耳朵可好着咧....。”
束辛咬着下嘴唇,肩膀向下垂了几分。他也想回家,可是那个家多年前就早已容不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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