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在病房待了很久。
    护士一趟趟的进进出出在做检查。
    无一例外，口罩之上的眼睛，都是看淡生死的漠然与无奈。
    快到晚饭的时候，封承终于醒来。
    这次心脏搭桥的手术宣告成功。
    只是医生认真嘱咐，他以后别再抽烟、喝酒了。
    白媛认真听完，一一同意。
    终于松了一口气。
    苏潼看向她，有点心疼：“白总，您先回去休息，我在这看着吧。封叔叔要是醒来，看到您这么憔悴，只会更心疼。”
    白媛摇头：“我想陪着他。——苏潼，出来沙发这边休憩区陪我坐着，说说话吧。让封叔叔安静睡一觉，就不疼了。”
    “好。”苏潼轻轻带上门，垫着脚别让鞋跟落地发出噪音，跟她走去休憩区。
    两人坐下安静了一分钟，苏潼终于问出了心底疑惑：“季辰不是你们侄子吗？为什么这么大的手术，他都不过来。”
    白媛摇头，没有任何责怪，很平静的陈述：“他父亲，也就是封承的弟弟，被家里娇惯坏了，不学无术，从小对季辰的教育只有打骂。家暴多了，季辰很小就离家追梦，他父亲扬言跟他断绝关系。”
    “后面不知道怎么，他还真的在海外成功出道走红了。季辰的父母求爷爷告奶奶的，又把他叫了回来。他父母打小就眼红封承和我，所以每天都告诉他，要巴结舅舅、舅妈。他表面装作什么都不介意，其实心里很记恨父母，自然也就疏远我们。”
    “我们一家其实很喜欢他，你知道的，我和你封叔叔没有孩子。也不瞒你，我有不孕，治了很多年也治不好，所以在三十五之后放弃了。你封叔叔一点都不介意。小辰这孩子很有才华，自尊心极强。跟我们的关系的裂痕，修复不了了，已经深深埋在心里。”
    “这么久了，你也能看出来吧。”
    苏潼点头，不做评价：“别太往心里去，时间能治愈一切。”
    白媛眼神憔悴且迷茫，长长叹了一口气：“时间是能治愈。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往后不知道还能有多长时间。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只是怕偌大的家业无人可传。这都是我们一生的心血。员工后辈子的指望。”
    苏潼一时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只是凝望着病房发呆且担忧。
    不时又病人送去楼下做手术，表情或是痛苦、或是绝望。
    她觉得太沉重、也太难受了，只看了一眼赶紧挪开。
    人有时候顽强的可怕，反观也脆弱的可怕。
    反倒是白媛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黯然但神情坚强。
    沉默了一会，白媛语气更平静了：“苏潼，我之前慈善夜的晚会看见你和关总了。他对你好吗。”
    “他人其实挺好的。但是有诸多外在因素。只能说后来我也不可知。”
    “遵从眼下吧，未来谁都不可知。”
    “嗯。”苏潼点头，眼神依旧凝望病房。
    “你……苏潼你……”
    “没事，白总，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一直把您当最尊敬的长辈，眼下是，未来亦是。您对我，恩同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