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面上似乎升起冷笑,木然道:
【众生平等本就是空话,否则这酷吏建起的大狱,如何还派的上用场?】
“这你就有所不知,”祖师爷哼道:“那里头凭因果渡罪恶,谁作恶就渡谁,连神仙也渡得!现如今人间失了秩序,要我拿出五行大狱,揭自己的伤疤,你们东天庭不道一声谢就算了,竟然还出言讽刺,唉,你快些把手松开吧。”
李左车这次真是冷笑了,瞥了天上的影子一眼:【圣佛慢走,此间不用灵山操心了。】
赵奇秋脑中警兆突生,再看过去,李左车的目光,分明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更冷的可怕,仿佛眼前什么都没有,而自己只是一个物件。
【仅留下三次机会,圣佛真是思虑不周。】李左车淡淡道:【倒是个材料,可惜了。】
祖师爷的影子动了动,但只加速了消散,声音也严厉了起来。
“凭你也敢?”
李左车毫不动容:【小神改日再向圣佛赔罪。】
说完,李左车的身影骤然消失不见,赵奇秋瞬间屏住了呼吸,霎时间,根本来不及反应,脸颊就猛然溅上了湿热的液体。
赵奇秋愣怔的抬起头。
面前是鲜明楼一动不动的背影,唯一违和的是,一把刀尖,竟然从他后心穿了出来。
这一秒不知道被分割成多久,终于,那刀被从正面利落抽走,眼前的人则闷哼一声,缓缓倒了下来。
赵奇秋本能接住对方,身上一重,叫赵奇秋不由颤了颤。
而鲜明楼倒下,露出了挡在鲜明楼身前的青川伞,上面也有一个大洞,下一秒,青川伞被无情抛开,雹神淡漠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赵奇秋。
一时间,赵奇秋脑海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来这一切究竟怎么发生的,连该想些什么都忘了,只愣愣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直到鲜明楼注视着他,抬起手,擦了擦他的脸颊,赵奇秋本能的握住了那只手。
指尖触到一处光滑的金属,赵奇秋一愣,攥着鲜明楼的手不由有些紧了,花了好大的毅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到底……为什么?”
李左车却不回答,赵奇秋明白了,祖师爷的话,李左车或许会回应,但自己只是个凡人蝼蚁,李左车看他宛如草木砖石,又怎么会解释呢?
赵奇秋缓缓抬起目光,攥着鲜明楼的手更紧了:“你可以杀了我,但我必然要让你后悔,李左车。”
雹神卷曲的头发沾湿在脸颊上,灵气自他身边汹涌流过,雹神露出享受的神情,或许是心情极佳,他竟然说道:【要怪,怪你的‘祖师爷’,这座大狱,本不该出现在下界。】
“那你呢?”
【我?我也不该。】李左车目光停留在赵奇秋脸上,又像只是出神:【待此事了结……】
赵奇秋垂眸,从雹神的话里就能猜测出,不管这位真神要办什么事,自己的存在,或者监狱的存在,都是一个极大的妨碍,甚至是必须清除的,这恐怕也是两辈子自己都被盯上的原因。
“李左车——”
一声缥缈的呼唤,忽然自遥远的空中响起。
雹神思绪被打断,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很快,他恍然意识到什么,立即向赵奇秋的头顶伸出手来,几乎是同时,赵奇秋就感到魂魄传来牵拉撕扯之感,仿佛下一秒魂魄就会被拽离躯体,捏成碎片。
夜空中,天青色光芒一闪而过。
“李左——车!”
最后一字落下,一头庞然大物骤然与李左车擦肩而过,赵奇秋眼前一花,魂魄骤然被重新扔回身体。
空中响起一道悠长的龙吟,在赵奇秋浑身发麻的仰倒,冰雹转为雨水砸在脸上、身上,令他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龙君,可算是来了。
此时他抬起头,便能看到高空中铅云遮月,电闪雷鸣,现世唯一的真龙,与现世唯一的真神,在那里纠缠不休。
赵奇秋耳边仿佛听到老祖宗跟着舒了口气的声音,仔细观察之下,天边原来还残存几道佛光,且十分顽固的不肯散去。
正在怀疑的时候,赵奇秋脑海中果然响起老祖宗的声音,只是此时这声音较为微弱,仿佛离的太远,信号不好那般。
“你小子……难道连雹神也能算到?”
赵奇秋正在担心钱冠冕,仰头观察片刻,发现李左车应该是受到现世某种制约,并没有使用什么“天神”的手段,想想,就连刚才要杀自己,也没有使用神通,反而是龙君,试探片刻后就快速占了上风,不由放下心来,看向身边的鲜明楼。
这一刻,赵奇秋感到自己的呼吸也变轻了。
鲜明楼双目半阖,依然在注视着自己,赵奇秋手不由颤抖起来,探向鲜明楼鼻端,只余微弱的体温而早没有了呼吸。
就在这时,赵奇秋看到鲜明楼身前,出现了一双鞋。
有所感应的抬起头,赵奇秋脸色不由有些难看:“回去。”
鲜明楼立在大雨中,雨水穿透他的身体,偏偏鲜明楼还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淡定模样,盯着赵奇秋半晌,才说道:“下辈子,还来找你,你活的长一些。”
赵奇秋皱起眉头,按着鲜明楼的肉身:“回去!”
“行吗?”
赵奇秋脑袋嗡嗡响:“别胡说,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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