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纾念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男人的脸,借着夕阳的光,轻启红润的唇:“沈渊,我是不是见鬼了。”
宋纾念没有习惯沈渊突如其来的绅士,尽管绅士这个词语放在沈渊的身上并不违和。
她推着行李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里面的摆设极为简单,因为常年不用,床垫的塑封膜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阿嚏!”
她的鼻子一抽,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沈渊从空隙中越过,径直走到窗边,拉开玻璃,“呼呼”的风顿时从窗口灌进来。
“家里没有住过人,很多东西都没有备份,缺了什么记一下,晚点去超市。”
“我先去做饭。”
似乎觉得自己再站着有些不妥,沈渊转身,迈步走向厨房。
房间一下子变得空荡,宋纾念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放下来,她草草地放好行李,趴在门缝后看了眼正在忙碌的沈渊,推开门。
“要不你先忙着,我自己去趟超市。”
厨房里的身影一顿,沈渊缓慢地放下胡萝卜,擦干手:“家里没有菜了,我和你一起去。”
“我可以……”
她偷偷瞥了眼沈渊的脸色,硬是把还没出口的“帮你带回来”咽了下去。
“好的。”
小区所处的地段很好,出门右拐300米就有一家大型超市,于是两人选择徒步而行。
九月的南方还未完全入秋,正午的阳光还是把女孩的皮肤晒得粉红。
宋纾念站在一排洗发水前,随手拿一瓶放进购物车,推着车把匆匆往前。
轮胎像被固住一般,定在那一方白色的简单格子。
“怎么了?”
沈渊背对而立,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把上,他没有理会宋纾念的话,从货架上拿下一个包装差不多的瓶子。
“洗发水。”
宋纾念囧,飞快地往购物车瞥了两眼,才发现自己慌乱中竟然拿了一瓶护发素。
男人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她回过神,赶忙跟上。
女孩对着手机上的备忘录,一样样清点。
身边的男人双手插袋,眼像无底的涡漩。
“沈渊哥哥,刚才阿姨让我们买什么呀?”
“阿姨有让我们买酱油吗?她明明做的是清蒸鱼!”
“能给我带个果冻吗?”
女孩扯扯男孩的衣角,一脸期待。
“不行,我们只带了够买酱油的钱。”男孩无奈,张了沉默的唇。
“好吧。”小纾念瘪了嘴,目光恋恋不舍地从一排果冻上滑过。
察觉到刚才欢天喜地的气氛消失地无影无踪,沈渊有些不习惯地揉了揉脑袋,偷偷看了眼女孩的表情。
小姑娘的包子脸上失望一览无遗,却还是扬起笑脸,“晚上的时候我妈妈也要来超市,我就晚上再把你带走好了。”
小纾念把果冻放回原位,拉着男孩的手往另一边走去。
“真的很想吃吗?”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男孩,鼻涕都还来不及吸回去。
鼻子被人刮了刮,耳旁响起好听的男声“我也记起来了,我妈今天做的是清蒸鱼,不用酱油。”
最后的结局好像有点忘记了,男孩的妈妈看着空空如也的酱油瓶,喃喃着“做清蒸鱼也要酱油啊。”
女孩蹲在一楼的草丛边吃了一个大杯装的果冻,成功把自己蹭成小花猫。
当年可以随意打破他原则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得有条不紊,男人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失落。
“走了。”
他把购物车里的东西一样样放进袋子,接过小票。
“好。”
沈渊周遭的气压明显沉了下来,她默默地跟上,不敢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宋纾念接过沈渊手上的袋子就直奔房间,企图用清洁工作来阻挡自己的胡思乱想。
沈渊看着紧闭的房门,浮出霾色。
晚餐是典型的四菜一汤,沈渊的手艺很不错,光是一盘炒青菜都能香地让宋纾念忍不住把舌头给吞了。
她和沈渊正对而坐。
下午两点。
她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两个人却沉默地坐着,饭桌上菜肴的热气一丝一缕地逝在空气里。
“没有胃口?”
“不是......”
女孩的局促不安通通写在脸上,畏畏缩缩,像只怕光的鼠。
沈渊寡淡扯了唇角,失去了兴致。
餐厅里只剩下筷子碗碟碰撞的声音。
“我来吧。”
她微微按住男人的手腕,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嘴软,让沈渊收拾碗筷,怎么也说不过去。
男人颀长的身体一顿,温热的手瞬间冰凉。
“我还要上晚班,先走了。”
只听见大门关上的一声“咣当”。
徒留宋纾念懵懂地眨了下眼睛。
连日来的这些事情太过于让人疲惫,收拾好剩下的碗筷,再匆匆洗了个澡,就窝到自己的床上。
姜霜已经把两个盗贼的资料发到手机上,标明是起一般性的意外犯案。
姜霜的信息从来都是齐全的,她反复看了几遍,心头的不安才被一点一点地压下。
许是沈渊家小区的安保让人格外放心,宋纾念的眼皮慢慢变地沉重……
————
一股浓烈的玫瑰香味冲进鼻腔,男人几不可见地皱了眉。
客厅里没开灯,城市的霓虹被厚重的窗帘阻挡,黑漆漆的一片,他意外地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女孩喜欢这样的氛围,压抑,沉闷。
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食指勾着一把钥匙,准确无误地打开客房的门。
房内是与外无差的黑色,只能大致看清床上被褥隆起的轮廓,男人毫不在意地走到床边,深夜的视觉障碍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存在。
墙面上的影子弯下腰,紧挨上隆着的一团,阴影的接触亲密无间。
沈渊的手指在宋纾念的脸颊上细细摩挲,指尖滑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一寸寸地抚过女人的眉眼,赤裸的目光近乎贪婪。
男人的脸上却面无表情,他的指尖慢慢向下,停在女人的颈部,两侧的食指与中指慢慢靠拢。
“咳咳咳…”
“咳咳咳…”
女子不可避免地出现剧烈的生理反应,而她此刻脆弱的模样刺激地男人更加兴奋,就如同披着羊皮伪装许久的狼终于露出他的利爪。
半晌,男人放开了女人,他站在床边,安静地等到女子脸上的痛苦消失,呼吸趋于平稳。
“晚安,我的念念。”
温润的声音眷恋又深情。
沈渊随手关掉一旁的香薰,走出房门。
梦里有双手狠狠地掐住自己的脖子,难以呼吸的她想拼命反抗,掰开那双不知名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没有力气,被扼住咽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她尝试大口呼吸,真正灌进肺部的气体却少得可怜……
这场梦做得逼真漫长,耗地她精力憔悴,待到自己终于睁开眼睛,拉开窗帘,发现早已是天光大亮。
她拧开昨日反锁的门把,主卧的门开着,床单上没有一丝褶皱。
回头看看自己乱糟糟的床铺,宋纾念羞愧地别开眼。
整理好房间再简单地画个淡妆,宋纾念把沈渊昨天留给她的备用钥匙放进包里,套上鞋子匆匆出门,尽管沈渊的家相比以前租住的地方,已经离医院近了许多,但是上班高峰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迟到,她还是提前出了门。
右侧的电梯没有1层的按钮,她只得从地下车库绕上侧门。
上方传来车轮摩擦凸面的声音,宋纾念下意识往右侧避让,黑色的车身流畅地往左驶入,红色的车灯消失在下一个弯道的尽头。
是沈渊的车。
宋纾念抬手看表,夜班结束。
她扬了扬头发,继续往上走去。
她是卡着点到的办公室,法务室的门敞着,远远就能看见陆辰安翘着脚坐在老板椅上。
“来的挺早呀?”
女孩扯着脸笑了下,自顾自放下包,擦干净自己的桌面,并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交流。
可是某人偏偏不愿意让她如愿。
“要我说你也真够倒霉的,上班前两天就出了车祸,好不容易上了班,家里就遭贼了,你小时候算过命吗?身上就没带些护身符什么的??”
陆辰安一下下地转着笔,似乎是真的来了兴趣,往前倾了不少。
早上挤公交没来的及吃早饭,这会儿又听见有人一直在耳旁逼逼叨叨,宋纾念有些低血糖,忍着眩晕感带来的不适,低头在包里找备用的糖果。
“哎,哎,我在和你说话呢!”
“哎…”
她烦躁地皱眉:“我耳朵没聋。”
“那你干嘛…”
“你有糖吗!”
“哈??”
“吃的也行。”
到底是在医院工作一段时间的律师,多多少少学会了一些技能,“你低血糖?”
眼前的女人面色苍白,陆辰安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根棒棒糖。
“诺。”
宋纾念接过,费劲地打开表层的包装纸,放进嘴里。
几分钟后总算恢复了点血色。
“谢谢。”
宋纾念朝着一旁的陆辰安真诚地笑笑。
“哎,你不会就打算靠这根糖混一上午吧?”
“现在是上班时间。”
“……”
陆辰安打开手机上的外卖软件递给宋纾念:“我国的餐饮物流行业可是出了名的发达,洋墨水喝多了,豆浆的味道也不差。”
宋纾念没有过多筛选,找了家最近的早餐店。
绿勾勾下方显示“支付成功”。
那一瞬间,宋纾念觉得平日里陆辰安讨厌的脸也变得可亲许多。
“对了,24块钱等下转我。”
“呃…”
“那当然了。”
我可不是谁的小便宜都要占的。
如果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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