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女 作者:风雨琉璃

    三人一个心思，自然没多久这四十两银子立马就换成了一张地契，总计不不过用了两天的时间，没有花销到阿海一点的银子，都是阿贝自己拿的，当然这跑腿的事儿是阿海干的，另外阿海还特意关照了阿珠和阿贝，这事儿先别说出去，阿贝毕竟还小，能免去些麻烦就免去一些，免得因为这个再让阿贝处在风口浪尖上，让人瞩目。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有家有业固然好，可也要看是不是守得住，阿贝这么一个孩子，阿珠又是个女娃，没有后台，没有依靠，万一让什么祸害盯上了，来个绑架什么的，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因为这个阿海还特意将这买地的地点选了县城的南面，靠近县城又离着村子比较远的地方，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将消息遮掩一二，当然了等着阿贝长大那就没事儿了，只要过了十五六岁，像个成年人的样子了，那么即使有什么不妥当，这样的年纪也能让人顾忌一二。

    阿海的谨慎还是很得阿珠的心的，知道阿贝即使年纪小也因为家庭的原因比较沉稳成熟，可孩子毕竟是孩子，家业多了容易引来窥视，这样遮掩着也好，以后阿贝长大了，能自己撑起家了，这家业在多一点，她也不怕了。

    三个人在外头走动了两天，刘白氏看在眼里，疑惑不解，这一日又来寻阿珠，问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生怕这个孩子有什么事儿不说，硬扛着，听到姑姑这样关心，阿珠几次忍不住想将事儿说出来，可顾忌到阿海说的走漏风声有可能的后果，心下又有些犹豫，想了半响只是含糊的说道：

    ”姑，就是，就是阿贝得了个大东西，卖了点钱，我呢这些日子收获也不错，钱也没少挣，几下里凑起来有了些银子，就想着给阿贝多买点地，将来我出嫁了，阿贝靠着租子也能过日子，所以看地去了。“

    半真半假的话这么一说，阿珠心里暗暗琢磨，这也不算是骗了姑姑吧，姑姑对自己家那么好，要骗她阿珠心里真的不愿意，可说明白了又怕害了阿贝，这样含糊着想来以后姑姑就是知道了应该也不至于怪罪吧!

    阿珠这样安慰自己，而一边的刘白氏更是没有多想，听到阿珠这么说立马拍着腿说道：

    ”你这个想头对，有点银子放着也是放着，又生不出崽子来，如今你们家这房子也有了，船这几年也不造，可不就是赶紧的买地嘛，说来也是你们姐弟本事，明明都是孩子，这挣钱比谁都快，按照这个速度，即使一二年的凑一亩，等着阿贝能说亲，那怎么也能在添上三亩地了，以后说亲事也方便，果然是个好法子，对了，阿珠啊，姑姑求你个事儿。“

    前头还再为阿珠他们高兴，一转眼，刘白氏的脸色又有些尴尬，为难起来，踌躇了半响这才说道：

    ”不是姑姑厚脸皮，是真的没法子，你看啊，你石头哥是成亲了，可你大树哥还没着落呢，我想着给你大树哥说个媳妇，可家里屋子就那么几间，大树想成亲，要吗家里重新起个厢房，要嘛就是把当初你家那个屋子给翻新了，按说这翻新屋子是最好的，以后正好让你两个表哥一人一个宅子，也省的以后分家什么的了，一次都干净，可这都小钱，要翻新，怎么也要有个五两才成，家里如今虽然比以往好了些，每年也有租子可以收，可这五两还是大数字，若是光靠着如今这样攒，估计到了十□□都未必能攒够，所以啊，姑姑就想着是不是让你两个表哥不出海的时候跟着阿贝去林子里寻摸一下，不求立马能有打猎的本事，就是有点收获也比在家闲着好，你看。。。“

    其实刘白氏这事儿就是不来说，直接让两个儿子去林子里也不是不成的，可那地方毕竟是阿贝混饭吃的地界，别人去没说的，可自家两个儿子去了，怎么的都像是和表弟抢饭吃，这样的念头一出来，就让他们一家子怎么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即使谁都知道那林子不属于谁，即使都明白阿贝未必会在意，可到底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想了半天，被经济压力压的有些沉不住气的刘白氏最终还是来了阿珠这里，想听听这侄女的意思，想着要是侄女不生气，那就让两个儿子去，若是侄女不高兴了，那她怎么也做不出和孤儿侄子抢饭吃的事儿来。

    你说阿珠听到这个怎么想？还能怎么想，那地方虽然村子里就阿贝去的最是勤快，可也不是别的人一个都没有，就是自家村子因为都是渔民，习惯了靠海吃饭，不怎么去，可其他村子的人呢？因为阿贝的收获，如今那里也不是无人知晓了，常常也能遇上几个其他村子的人去挖野菜，采蘑菇什么的，就是打猎的人因为这里猎户不多，没有几个，也并不是一定没人去，既然别人都能去，自家人为什么反而不能？

    所以阿珠听着这话立马凑过去，靠着刘白氏说道：

    ”姑姑就是想得太多了，有什么不能的，看你这样人家还不得以为我是个霸道人？那里又不是谁家买下的，表哥们要去那去就是了，跟着阿贝也好，阿贝一个人去，我总是不放心，阿海忙的很，不能常跟着去，每次他一个人，我心都揪着，生怕遇上什么危险，有表哥们一起，我反倒是安心多了。“

    听到自家侄女这么通情达理，刘白氏立马高兴了，拍着大腿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那两个小子都是大人了，照顾阿贝那是一定的，就是到时候阿贝别嫌弃他那两个哥哥笨，不会做这些活计，多教几回。说来我们家阿贝就是本事，这才几岁啊，就像是个山里的好手一样了，这都挣了多少钱了，以后的日子一定过得好。”

    得到阿珠的同意，刘白氏就差没有拍着胸脯保证了，也是，那两个可是成年的汉子了，还能照顾不来一个孩子？她也不指望那两个小子一下子能挣多少钱，心下想着就是采点山珍什么的能贴补家里也是好的，若是能偶尔得点猎物，补充一下家里的钱罐子，那这修房子的事儿她就能省心多了。若是到了老二成亲，这屋子能修好，添上家当，那更是妥当，连以后分家都不用操心，她这一辈子也算是过得滋润了。

    看看，贫民家的人目标就是这么实在又简单。阿珠听着刘白氏絮絮叨叨的说起那些家长里短，说起那些个计划，嘴上抿着笑，心下也微微安稳了好些，自家的情况不能实话实说给姑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可如今有了帮助姑姑家的法子，她自然感觉宽心了。

    ☆、第65章 阿海挣钱

    村子里如今挣钱的风气那是相当的高昂，不单单是刘白氏一家子一门心思挣钱, 就是阿海也满脑门子挣钱, 不挣不行啊！媳妇娘家比自己有钱太多了, 压力太大啊！阿海感觉分外的别扭，怎么说呢，或许这也是一种痛病快乐着的境界, 毕竟媳妇娘家有钱了就代表自己负担轻了, 可同时也担心自己将来的地位问题，要是让媳妇压着自己一头，是个男人都感觉有些不舒坦吧，所以阿海很努力，在第二天就开始往山上跑，一门心思想着学阿贝用心在山林子里扑腾, 争取将存款在往上升一二阶。

    山林子有什么？这个时候正是入秋, 山林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最普通的秋木耳, 采摘了在家里晾晒就能卖上不少钱，可惜这个活计阿海轮不上，村子里有点眼力见的都来了, 连着蘑菇野菜都不放过, 就差没有刮地三尺了，阿海能好意思和妇女儿童抢？只能放弃。

    除了这些，那么剩下的自然只能是靠着陷阱打猎了，好在阿海还有点别的优势, 比如他的鱼叉用的不错，索性就用鱼叉当了打猎的工具，在山林子里转悠，开始打一些小东西。

    你还别说，这个年代，这个时候，山林子野物还是不少的，只是稍稍往里头去了些，不过是一二日，阿海就弄到了三只野鸡，两只野兔，让他感觉有了盼头，等着刘家的两个兄弟跟着阿贝也到了山里，有了这三个大人，这几个的心就越发的大了，往着山坡上去了好些，用绳索，陷阱，外家鱼叉一起，四个人愣是猎了一头野猪回来，这可是大钱，直接每人分了有近一两。

    有了这笔收入，别人还好，那刘石头兄弟可就乐坏了，他们从不知道原来打猎这么挣钱，一下子心气都起来了，就想着多来几回，还是阿海谨慎，忙拉着他们止住了继续往里头推进的步伐，和他们说了以往遇到过的危险，才算是把人给吓住了。

    山坡上不可能一直有大东西，这一只还不知道是不是走散了的意外之喜呢，反正后来的几日，除了也小的野鸡野兔，什么大东西都没有，收入和往日打渔也没有多什么，反倒是那鱼叉磨了不下四五回，要这么下去，这鱼叉估计能废了，有了这么一出，刘家兄弟这才知道这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一样艰难，甚至开销也一样不小，最起码这工具上比打渔也不差什么了，人家是不用做渔船，可人家铁质的利器却比寻常人家要多，要损耗快。

    收敛了开始的轻狂，到底是大人，和阿贝在一起，四个人的收获到底比他一个孩子多些，再加上山坡上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不敢来，这山珍也没人来和他们抢，倒是又挣了一笔小钱。

    接着他们就有好些日子不能过来了，因为秋日的渔汛到了，鲅鱼，又叫马鲛鱼，这是近海最是常见的鱼类，也是数量最多的鱼类，这些鱼或许不是很值钱，可因为数量，因为一年两次的渔汛，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海边渔民们难得的大丰收的品种，往常年间也承担着渔民一年中近半的收入来源。这样的事儿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弃的。

    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村子里的棒小伙子们都扑在了海上，就是阿贝也被征调在海滩上负责给渔获整理分类，大小，品种，品相都是分类的关键，等着这一波渔汛过去，各家的干活的人们都黑了一层，有的甚至蜕皮一次，这才算是忙完了这一年的大事儿。当然收入也大大的让人高兴了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真的好转了，这一次的渔汛，比去年多收获了三成，因为这个，家家户户的厨房里都飘起了肉香，几乎每一个做饭的当家主厨都好生的做了一顿结结实实的肉食，给劳累的人们补充了一次营养。村子里笑声更是响彻云霄。

    别的人家或许对于比去年多收了一二百文高兴地不行，可阿海不成啊，他一个人躲在家里，小心的盘算了好久的钱匣子，看着里头可怜的六两多银子还是满脑袋的黑线。

    差的太远了，自己居然忙乎了近一个月也不过是多了一两多，这速度，怎么就这么慢呢，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赶上阿贝家的家产？

    当一个男人一门心思挣钱的时候，似乎什么办法都能给想出来，阿海就是这样，为了挣钱，他都有些魔怔了，每天一早就去砍柴，砍来的湿柴放在家里晾晒，然后跟着去出海或者直接林子里晃悠，不是打猎就是采集山珍，不到天黑那是绝对不会回来了，赶上了去县城，那是连卖柴都不放过，将家里晒好的柴火一并拿去，哪怕只是换十来个钱，也一样努力攒着，他这样的让二叔看着都有些心疼不解了，寻着一日过来就问了起来。

    “你这是干啥呢？忙成这样？要是钱不够，那就和二叔说，二叔手里还有几个，难不成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听见二叔说这话，阿海一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感觉问的很是奇怪，所以他也不遮掩，摸着脑袋问道：

    “没啊，二叔，你怎么这么问？”

    “没？没你这么拼命干活干啥啊！别当二叔老了，眼睛不好使，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攒钱，还是缺了不少的攒钱，赶紧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原来是这样，让二叔看出来了？阿海顿时也有了点不好意思，他这忙过了一阵，心里的那点别扭其实比开始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只是这攒钱，看着钱一点点多起来，感觉实在是不赖，这才不知不觉的就这么坚持了下来，想着自己反正一个人过日子，勤快也是一天，偷懒也是一天，还如多勤快些，多攒点家底呢，这才鼓着劲，让二叔这么一说，搞得自己好像很不正常一样，这让一向很有些波澜不惊，沉稳大气的阿海也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这样的心态很有些孩子气，自然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当然对着二叔是不能这么说的，他还是很要脸的。

    “哦，这样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我陪着阿贝去县城的时候，听人说起田地的事儿，说是坡地要是熟地，种的好，年头也好的话，一年怎么也能有五百多文租子，就这还是收税之后的出息，心下就有些眼红，想着趁着如今有把子力气，多攒点钱，好再多买点地，要是我这田地能凑到十亩坡地，那一年岂不是啥都不用干，就能有五两的收入？就是以后老了，也不用愁了，这才忙乎了些。”

    这确实是正紧的上进之道，说的也很是在理，是想的长远的意思，就是二叔听了也跟着点头，赞同的说道：

    “你还别说，你这理由是不错，若是二叔早年有如今这运气，有这样的家底，一定也这么干，哪怕是几年攒一亩地呢，到了阿舟他们长大生娃，怎么也能攒出十亩来，靠着这，以后养老都不用担心拖累了他们，还能留下一笔家业，让子子孙孙都受益，是个稳妥法子。只是阿海啊，不是二叔说你，即使你这心是好的，也要知道一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儿不能只求一个痛快，不能急于求成，你看你现在这样，一天到头连个休息都没有，钱是在挣了，估计也不错，不然你坚持不了这么久，可人呢？你把自己给忘了，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有个不好，身子吃不住这分劳累，病了咋办？那不是挣钱，那是糟蹋钱了，治病是个啥花销你能不知道？就是你挣来的都倒出去都未必够，所以啊，阿海，你心里要有个数，做上几日歇一歇，给自己也有个缓神的功夫，这才成啊。”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关键时刻果然还是这样的老人家长有用，看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还说的阿海分外的服气，忙不迭的点头。

    “知道了二叔，是我自己魔怔了，光想着买地怎么怎么好，忘了这茬，你放心，今儿我就歇着，过上两日在折腾，以后也不会这样了。”

    听到侄子听话，二叔也满意了，点着都往回走，至于回去的路上怎么琢磨自家挣钱买地的事儿，这个就不能说了，人啊，都是这样，有时候光看得到别人的疏漏，到了自己这里，就顾不得了。这会儿二叔的算计里也没有自己休息的事儿存在。

    倒是阿海被二叔训了一通之后，有了难得的反思，想想这些日子自己的行为，忍不住好笑了起来，自己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赌气了，真是的，摇着头，阿海一个翻身，大白天的就躺到了床上，真是累啊，不说不觉得，这会儿才感觉自己其实已经到了极限了，整个身体都感觉有些酸疼，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下午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印在阿海年轻的脸庞上，那还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也就是在这一刻才让人看清年纪，他也才不满十八，一样是个孩子啊。

    ☆、第66章 橡皮鱼鱼干

    渔家的日子其实很简单，在摒除了心中块垒之后, 阿海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即使依然对着挣钱有不一样的执着, 可却有了不少的节制，以至于旁人几乎都感觉不到阿海如今的情况。

    当然这也和如今阿海的作息有关。出海？依然跟着去，只是闲着的时候在村子里各家走动的时间少了, 多半不是在山林子里, 就是在县城，或者是打猎去卖，或者是在县城的几个熟悉的铺子附近帮着做些散碎的活计。

    打猎采集即使收获不一定好，可只要常常有东西在卖，其实累积起来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也是平日出海收获的一种巨大的补充, 毕竟阿海出海的船那是和两个叔叔一起的, 得了钱, 自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再加上他又是晚辈，小孩，收获真心不算多。

    至于在铺子里帮忙, 那要是从银钱上看也不怎么划算, 这个时候的人工真心便宜的吓人，一个成年男子抗力工最本事的也不会超过十五文，若是一般的搬搬抬抬，八文十文, 也有人干，而阿海这样一个孩子，在铺子里能干啥？若非阿海会那么些算数，能帮着清点一下东西，活计是怎么都轮不到他头上的，就是这样，带着一定的技术的活，阿海也不过是混了个十二文一天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