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余氏远去的背影,钟泠然深刻体会到了父亲前些日子给她讲的例子。
前朝有段时候,明学十分有名,就连皇帝都为之折服,还曾下旨当年科考换考试科目,不再考四书五经,改考明学。
本以为天下的读书人该感叹圣上的英明,结果当年考试的人哀声怨道,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突然换了考试题,而后一段时间,各种批判明学的明学言论都开始冒头。
第二年就改了回来。
虽然是两码事,可钟泠然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的情况跟它很有相似之处。
她小的时候皮的很,喜欢到处爬树摸鸟,还偷偷跟着府上的下人去骑过马。
只不过那时候,女子精通齐射的还是少数,余氏受小时候的影响,一直觉得女孩子该贤淑文静,愣是把她圈在家里读书写字磨性子。
结果等泠然到了出门交际的时候,诗会早就过气了,最流行的马场比赛。
钟泠然这个时候嫌外面热,嫌马背不舒服,也不肯老实学。
要她说,流行的风向是永不停歇的,又不是靠着这个过日子,何必辛辛苦苦去跟风。
爱看书的就待在家里看书,爱骑马的就跑去骑马,这样不好吗?
可是余氏是绝不肯落后于别人的,泠然数次给她丢脸,她已经对自己唯一的女儿很容忍了。
世上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
世上有一种进步,叫做你妈觉得你应该进步。
晚上厨房送过来的饭菜然清淡无味,显然是余氏吩咐过了,泠然把藏的小点心吃完,唉声叹气的抄佛经。
过了一会儿,知书悄悄推开门禀报:“小姐,老爷来看您了。”
泠然丢开笔,钟卓笑呵呵站在门外,从怀里掏出半个烧鸡:“饿不饿啊,乖女儿。”
*
钟卓和余氏不算怨侣,在世俗意义上算磨合的不错的了,只能说虽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余氏当年家世显赫,也是京中极受追捧的贵女,后来家里出事,匆忙之下把她嫁给了新登科的进士。
钟卓一介贫寒学子,能娶个美娇娘,自然是不敢不敬重的。这么些年来,他二人只有钟泠然一个女儿,而他也从来没提过纳妾。
可品德上是一回事儿,实际相处是另外一回事儿。
某种程度上,两人实在是不合适。
余氏最讲究礼仪,吃饭说话都一板一眼,跟丈夫女儿说话都客客气气,凡事都要理字当头,是很骄傲很有原则的主母。
泠然不觉得她不好,能人前人后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严以待己,自然有资格严于律人。
就是太绷着自己,累得慌。
钟卓走另一个极端,人外是温文儒雅的国子祭酒,说起四书五经也是一套一套的,别人都觉得他是个老古板,可关上门来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就比如现在,他从国子监回来,还半路排队买了个烧鸡,现在跟泠然一起坐在台阶上吃的满手油。
相当不拘小节了。
“唉,待会儿拿吃了烧鸡的手抄佛经,真是罪过。”
钟卓问:“你是为何抄佛经?”
“我娘罚我的啊。”
“这不就结了吗,你抄佛经也不是为了诚信向佛,够数不就行了。”
钟泠然也没什么虔诚之心,又问起另一件事来。
“爹,我娘说让我学骑马,你也一起来呗。”
钟卓又叹:“何必呢,不会骑马自有不会骑马的好处来。你看我就不会,大家都知道,虽然明面上被笑话了几句,可是去哪里都可以直接坐马车,舒服得很钟泠然专业坑爹,转头就把这话告诉了余氏,减了一半的抄经量。
余氏很委婉的给丈夫传话:“老爷,我给泠然找马的时候,多买了一匹烈马,合该给夫君用。”
钟卓只好答应下来,带着泠然一起去西郊学骑马。
他们俩倒是目标一致,没打算一口气学成个高手,全当是来玩儿。
太阳一上来,就一起溜了“爹,咱们去福贵酒楼呗,我好久没去了,娘看的紧。”
余氏管她管的严,对钟卓就客气多了,劝谏为主。可是钟卓脸皮多厚啊,每次都诚恳认错,下次还敢。
钟卓答应了,只不过他要去旁边书店找本孤本,泠然先去酒楼点菜,父女兵分两路。
等泠然哼着小曲儿踏上二楼,旁边雅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小二吓得一抖,只听里面说:“钟泠然?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景詹哥哥?”
知书急了,恨不得立马把门蹬开,把里面的人臭骂一顿。
泠然却觉得有点棘手。
实话说,背后这么想的人多了去了,骂一骂也不要紧,她又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掉不了一块肉。就怪这酒楼隔音差,也怪她偏偏就这么碰上了。
小二看这二位一动不动,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鞠躬哈腰不敢说话。
泠然沉吟片刻,吩咐了他两句,转身走了。
等小二满头大汗把刚刚客人吩咐的东西给雅间端上去的时候,里面一男一女显然都很惊讶。
“这是什么?”王如岚问。
“回姑娘,这是罗汉果雪梨粥,刚刚那姑娘给您点的。”
王诠想了想,问:“你给我说说,那人是什么模样?”
小二冥思苦想憋出几个词:“好看,很令人亲近……特别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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