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阑珊。
花香味的身体乳在她身上缓缓推开,像在这一方僻静之地栽种的一株玉兰,于夜色下悄悄盛放。
陈阮刚洗完澡。水珠在身上还未完全拭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长镜前,慢慢走近。
肌肤之上的纹理被放大,她可以清晰看见它们是怎样生长的,就像端详一颗种子是怎样发芽的一样。大病初愈后的身体,曾经白皙细腻的肌肤染上一抹憔悴的焦黄,鸡皮疙瘩变得明显起来,不再如少女时代那般光滑。
她失神地捏了捏干瘪下去的小腹,硬邦邦的肚子都很难被揪起一层皮,更别说脂肪。
她太瘦了。
花生杏仁红枣粥已被周阿姨做好,她刚刚敲门进来放在了陈阮的工作台上。
她不算有什么食欲,自从被他锁在这里后,原本就不算好的胃口变得更差了些。
看见过荤的会吐,一点腥都沾不得。若是过素的也不好,吃多了便会没力气。
陈阮快速用吹风机干一遍头发,发丝披散在肩上,最上层还是湿漉漉。她像小猫一样甩了甩头发,从妆奁里随便选了一根黑色的发绳,几下子就在头上抓起一个揪,清爽利落。
走到桌前,她端起碗闻了一下,花生杏仁的清香搅拌着红枣特殊的气味,一如她儿时怀念的味道。手指尖传来点点余热,粥还未凉。
过烫会掩盖本味,过冷则会伤胃。她记得父亲说过,煮出来静置一柱香后的粥,是最香的。
陈阮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
确实是那个味道,可她却再也找不回当时的那种感觉了。
就像这里的一切,透明敞亮的落地大窗,巨大的浴池,绵软奢丽的鹅绒被子,米其林水准的厨师。却不如曾经家门口老板娘那一碗拿手的清汤挂面,还有老旧空调夏日的哧啦声响,再到童年夜晚里在硬板床上做的美梦。
陈阮上下搅弄着米粥,头脑逐渐昏睡发沉,最后还没吃完,就迷迷糊糊地躺在了床上。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双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温柔而轻盈。她背对着,看不清脸,但却不觉得害怕。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又怎会是坏人呢,她一定身在天堂,是天使吧,进入了她的梦里。
她的意识转过头去,想看看天使的脸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圣经》描述的那样,长得极为漂亮,像宝石一般矜贵绚丽。
可陈阮的意识仿佛失明了,怎么也瞧不见天使的脸。那它可能施了魔法,调皮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了。这个天使还挺神秘,不让她这个凡人窥探真容,说不定是个害羞的女孩。
她感觉到天使的手慢慢从腰肢上抽离,转而来到她的胸前,那手掌很大,一下就覆住胸前的柔软。
似乎还是不肯罢休,那手紧接着在她胸前揉弄了几下,但没找到扣子,转而伸到小腹下方,撩开她的衣服,猛地一下钻了进去,与她胸脯处的肌肤紧紧相贴。
沁入骨髓的凉意传来,陈阮不禁颤抖着呼出一口冷气。她竟然做春梦了,还不是人类,是个看不见脸的男性天使,陈阮羞得想钻到地洞里去。
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中挣扎着,她的意识想强烈把身上那只手给扒开,却发现怎样都是徒劳。
“阮阮……”梦里的天使突然开口说话,如一把古琴,音色深沉而醇厚,像某个人。
陈阮猛然惊醒。
房间很黑,像没有火把点缀的洞穴。
她动了动,全身好像被什么紧缚了一般,压着石头那样沉重。陈阮的手抓上前,却摸到了另一个躯体,一只像男人的手。她下意识想把那手挪开,但那只手十分灵活,转而握住了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细汗从她的额角流下,陈阮艰难地转头朝侧后方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嵇相宇爬上了她的床,还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明明反锁了门。
“滚开。”陈阮厌恶地在他胸前挣扎,见无果,她加重了力道,小腿踢上他的腿,双手往外推,急切地想逃开。
他的力气犹如一个弹簧,随着她挣扎的程度而灵巧变化,饶是如何也脱不开身。
“你快滚……别碰我。”
陈阮快哭了,嵇相宇的触摸让她感到无比恶心。只要一想到刚刚趁她睡着的时候,他偷偷摸了她的胸,还被她误作春梦。陈阮就难受到反胃,胸腔中的气一股股往上冒,无法平复。
“让我抱会儿,我不碰你。”他的声音很轻。
冷汗一直在流,只要有他在,她一直无法冷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身后的人再也没有什么动作,平稳的呼吸声从她肩头传入耳中,好像睡着了。
“嵇相宇,我求你,放了我好吗?”
搂住她的手明显一怔,然后用上了点力气,把她揽得更紧了些,他骗人,根本没有睡着。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逃避了问题,吻上了她的后颈,又吸又舔,“你要什么,我全部都给你,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不再以奴隶和主人的身份。”
他不害臊地说着情话。她的屁股贴着他的下面,那里又硬又热,男人明显起了生理反应,可除了吻她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搂在她腰侧的手忽然松开一只。他把手探入下体,握住那根已硬到发疼的阴茎,上下来回摩擦自渎着。过了很久,快要到的时候,他连忙从床头柜抽取几张纸巾,快速包裹住蓄势待发的前端,猛然间射满白纸。
他草草擦了几下,又吻了吻她的后背。身下再度硬了起来,男人蹙眉,但无法与其作对,只能再去抽几张白纸,直到生理反应平复。
陈阮忍住恶心,直到忍无可忍。
她深深吸入一口气,鼓足了力气,手肘猛地一下往后袭击,顶上了他的肋骨。身后的人闷闷低吼出声,仿佛疼到了一般。
她抓住他放松间的空隙,踉跄着翻滚下床,找准床头的开关,把灯打开。瞬间,光线充斥满整间屋子,刺得她眼睛疼。
嵇相宇单手捂住前胸,眉眼紧紧绞在一起,嘴唇发白,也从床上站了起来。他静静地看着她,手臂上青筋暴起。
陈阮冷冷地哼出声来,她不由得甩了几下手臂,痛感放射性蔓延到全身,手肘骨仿佛断裂了般在发疼。刚刚她使足了力气,只有这种“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自杀式袭击,才能让她逃开。
他一会儿就恢复了,那点痛对男人来说好像根本不算什么,然后很快向她靠近。
陈阮害怕地手一直在发抖,频频往后退缩,转眼已来到窗户边。她看了一眼后方,唇齿颤动道:“嵇相宇,你再敢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男人看了眼她身后的窗台,不再向前走一步,眼神酸涩而悲伤。
“对不起……”他垂下头,手紧握成拳,贴在刚刚被她顶到的肋骨边摩挲,完全没想到表面柔弱的女子竟能在瞬间爆发出这么大力气。他确实被她伤到了,除了肉体,灵魂某处被伤地更深更重。
陈阮贴上窗户,手掌背在后面紧紧扣成麻花,她道:“你到底想怎样?!你折磨我、囚禁我,最后把我的孩子弄死。”
“你不如直接把我杀了吧。或者,我自己从这里跳下去,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吧。”
他忽然痛苦地摇头,想向前走近的脚步在她视死如归的眼神下又停在了半路。
“不!阮阮……别这样……我求你……不要伤害自己。”他卑微出声恳求,那样子像极了受了重伤的野狼。
“伤害自己?”她不禁失笑,冰冷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我到如今这地步,不全都拜你所赐吗?到底是谁在伤害谁。”
“对不起……”他哽咽道,慢慢蹲了下来,头低垂着,不敢同她对视,“阮阮,我求你,我们回到过去吧,好不好?”
陈阮看着他,讽刺的目光毫不遮掩,刺痛了他的心脏。
她冷笑,越是笑眼泪漫溢地越多,“我还想回到童年,回到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你觉得老天他会答应我吗?”
“一切都不可能了。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伤害一直都在,无论如何都抹不去了。”
陈阮瞥过视线,没有再看男人。接着,她突然心里一沉,对自己刚才冒失的举动感到万分后悔。她应该让他抱的,不该挣扎,不该有任何举动,就当睡着了,做了个梦。
最后关头了,她得冷静,可潜意识对他的抵触战胜了理智。万一面前的男人发了疯般地要搞死她,她不是真的只能往窗户口跳了吗?
“你走吧,让我静静。”
他没有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又走到了门口,握住门把的手迟迟没有下去,一副欲离开又不忍离开的样子。
嵇相宇就这样看着她,手无力地垂在两旁,眼睛竟泛起一丝光亮,犹如泪光。陈阮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眉眼一向是深不见底的黑,没有波澜,没有情绪。
她在内心苦笑。
为了最终目的,为了掌控女人脆弱的同情心,他竟然还在演戏,真的太会演了。
陈阮以为这就是他表演的极限了,没想到他还说了一句话,以前她无比期望着的,却在此时此刻令她恶心到头皮发麻的话。
他竟然说了句,我爱你。
νΡο18.cOм 57.对峙(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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