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凉,好在房间里暖气足,为了不让寒气传进来,他特意把外套丢在了外头的沙发上。
“渴不渴?”他起身欲去倒水。
云昭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摇头,眼神里很是粲然。
她启唇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再睡会儿?”
褚澜川从不把担心挂在嘴上,但实际上私下查了很多,也找过当医生的朋友问及,说是孕期正常照顾好情绪就行了。
想起睡着的时候滴滴答答的声音,现在好像没听见了,她轻声细语:“外面还在下雨吗?”
“停了会儿。”
云昭乌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会儿,嗔怪道:“你头发都湿了,怎么又不打伞?”
现在是位置互换,他倒成了被念叨的对象。
今晚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警队全员冒雨捉拿嫌疑人,根本没时间顾忌打不打伞。
但褚澜川不解释,他承认的很迅速很坦然,“我的错,下次不犯了。”
实际上,她观察的不只是他湿润的发丝。
在她怀孕这七个月以来,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时候还会很怕照镜子,内心里的焦虑像温水煮青蛙,一天比一天增长。
男人还是俊朗笔挺的,三十了也没见岁月给他留下什么痕迹,小姑娘还是会趋之若鹜。
这么一对比,她居然有点吃起他的醋来。
她握着他手腕下床,踱步至衣柜的全身镜前。
孕期为了保暖,那些好看的睡裙全压箱底了,这件棉质睡衣裹的她身上居然很奇妙地不显臃肿,款式带着年轻的俏皮。
孕肚在镜子里显得圆鼓鼓的,腰肢两侧虽显瘦,可长肉的地方确实肉眼可见的比之前饱/满了不少。
他蹲下身,将耳侧贴着她腹部,能听见很轻微的胎动,肚子上也有所体现。
“小家伙这么晚还没睡着呢?”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耐心与沉静气质。
说完,男人又自说自话般,一下一下地哄道:“小朋友,别折腾你妈妈了,你健健康康的,让她能好好睡一觉,天天开心好不好......?”
她的心弦一下子被拨动的难以自控。
都说男人有了孩子以后,很少再去注意十月怀胎、身材臃肿的妻子了,可褚澜川很明显不属于这种。
他对她的爱,反倒随着岁月流逝更加刻骨铭心。
无论有没有孩子,她都是他的唯一,这种地位是孩子出生后也无法取代、不可比拟的。
本来在孕期,受体内激素的影响,宝妈的情绪就会平常敏感很多。
此话一出,她更是鼻头发红,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他的心上一下子响起了“一级警报”,其中的焦虑和担忧是伪装不出来的。
“没有.....”云昭有点嫌弃这样的矫情的自己,可又控制不住般,声音喑哑地问他:“我最近是不是变胖了,变丑了?很容易让你没有兴趣对不对......?”
他还是一派温柔,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弯腰把人抱到垫了桌垫的书桌上坐着,满脸写着正经。
“昭昭,别多想,我一直都在。就算你七老八十,我褚澜川也爱你,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单单四个字,份量可不轻。
她一下子破涕为笑,眼波流转道:“谁之前不让我说死这个字来着?”
命运总是这般,冥冥之中预兆着最好的爱情就是活成了对方的影子。
两人还会携手走过漫漫人生路,也有皱纹横生,反应迟钝的暮年,到年华逝去再一起回忆当年往事。
可当下就是当下,肆意策马,何需顾虑?!
“再说了,你就知道我对你没兴趣,嗯?”他故意用吊儿郎当的口吻戏耍着,黑眸沉黝。
相当长一段时间,他遵从医嘱,即使某些时候真忍不住也只是去冲个冷水澡,再不济自己随意解决,都快跟庙里清心寡欲的和尚有的一比了。
如此为她的健康和身体考虑,小姑娘还“不识好歹”地以为他对她没兴趣。
褚澜川觉得今晚可以身体力行一下。
所有的感官一下子集中到他手上的动作上。
一瞬间,她难耐地脚趾头都蜷缩在一起。
光是隔着布料,云昭都能感知到他憋了数月的汹涌......
桌上的书本被一扫零空,她仰着头,眼前全是浮光掠影的碎片,他的五官放大又缩小,远远近近,叫人看不真切。
即使怀孕五到八个月,胎儿生命状况基本稳定,可褚澜川不曾莽撞,始终顾及她的感受行事。
她很快被抛至顶端,伸手去拂开他被汗沾染的额前碎发。
......
转眼到了来年春,快要临盆,褚澜川天天与她寸步不离,所以她在心理上的紧张感消弥了很多。
晚上,云昭刚进浴室,就感受了强烈的腰腹酸胀,她撑着门把手,略微急促地呼唤他名字:“褚澜川······我好像快生了。”
他外套都没穿,直接将人从浴室打横抱起,一口气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开车行驶到附近的医院。
羊水已破,时间上是耽搁不起了。
灯火通明的手术室外,褚澜川的心跳七上八下的,戒烟这么久,他居然头一回生出想抽一根缓解紧张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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