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看着白缈走进房间的背影，放在两侧的手握了握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复了强烈想要从后面抱住她的心，缓缓地跟了进去。这是云霄在白缈醒来后第一次进入她的卧房，在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与白缈的态度之后，云霄总是比从前更加小心翼翼一些。
    毕竟二人单独在一个密闭空间的时候，云霄总是会回想自己还是栗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是个连自己都不忍回头再想的憨憨，觉得心里喜欢仙子就直接上去告白了，甚至还想要和她结对一起生活，结果却没想到，仙子竟然同意了。那之后栗就沉迷于每天晚上与仙子亲吻这件事，仙子也从不拒绝，有时候甚至会主动。
    云霄每当想起那时候的画面，就开始脸红发烫，可更多的是对栗的嫉妒。
    是的，云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嫉妒自己。
    栗可以毫无顾忌地亲吻仙子，只是因为她内心干净毫无杂念，仙子也是允许的。云霄不知道这允许里是对栗产生了感情，还是因为她是自己的转世，云霄觉得或许前者更多一点。毕竟仙子对栗与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同，仙子会像对栗那样揉自己的头顶，可若是无事从来都不会对自己拥抱、甚至亲吻。
    想到这里，云霄内心一片苦涩。
    可手中却是听从白缈的话，开始清理白缈的卧房。
    白缈一进门便侧躺在了榻上，这是她一向的习惯，能躺着绝不坐着。可平时看来十分正常的习惯，现在却让白缈平白生出一些不自在。现在只有自己与云霄二人在房里，自己就这样大喇喇地躺着，会不会看起来有点……不太正经？
    可现在躺都已经躺了，若是换了姿势，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于是白缈干脆把心一横就这么躺着，甚至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开始盯着云霄打扫的背影。
    云霄的身体清瘦，若不知道她其实战斗力极强的话，还真是一副若有扶风的样子。虽说她身上宽松的古装看不太清楚具体身材如何，可她腰上系着的腰带，倒是展现了那纤细的腰，白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想必这一条胳膊就能将那腰紧紧圈在怀里。
    生长在信息大爆炸的社会，再加上职业为演员，白缈的联想能力与想象能力都十分出色。脑子里有了开头，不一会儿就开始面红耳赤。
    “咕嘟。”
    白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接着，云霄便听到了屋子里所有窗户都被同时打开的声音。她抬头向其中一个窗户看去，那窗户已经摇摇欲坠的样子，足以显示打开的时候有多大力。云霄转身疑惑地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白缈，只见她冷着一张脸，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热。”
    刚说完白缈就后悔了，总觉得自己这样是多此一举，平时就算她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也不会在意周围人的看法。如今这样特意解释，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与白缈所想的不同，云霄根本没有在意她毫无意义的解释，重点反而放在了白缈突然冷淡的态度上。跟了白缈几千上万年，云霄自然知道仙子的脾气向来与常人不同，变化之快简直无人能及，稀奇古怪的想法也是一个一个往外蹦，在云霄眼里可爱得紧，所以突然回答她点话根本不算什么。
    但仙子唯独不会对她露出这样冷淡的表情。
    从前的仙子虽然对凡事都淡淡的，可那也只是不在意，并不是冷淡。如今难道是因为……栗因为她而不见了吗？
    若说栗到死为止对白还是有一些怨的话，那醒来之后知道了所有缘由的云霄连那一丝丝的怨都没有了，心中却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她知道，若是仙子没有突然昏迷的话，只要将定光他们救出来之后就会转头回到藓部落找栗。
    即便历练回来之后功力大增，白缈还是觉得后悔。
    若是没有栗，若是没有栗……就怕若是没有栗，仙子也不会对自己有面对栗时候那样的一面。
    如此想着，本就难过不已的云霄突然愣在了原地——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一支断成集结的玉簪正静静地躺在窗台下的墙根处，旁边还有一些飞到边上的碎渣。这簪子看似普通，可云霄知道这玉的材质十分坚硬，能摔成这样一看就扔得很用力。
    这一刻，云霄的心彻底碎了，这可是……她送给仙子唯一的东西。她记得那时候仙子还很宝贝它，只是一根普通的玉簪，可仙子就是正中地将它戴了起来，云霄的印象里，仙子自从戴上了之后就从未将它摘下，即便是在藓部落的时候也一样。可自从仙子醒来之后，某一天云霄突然发现仙子头上的簪子不见了，还以为是在与西方二人组的打斗之中弄坏了，云霄自然感到失落，却也只能感觉可惜罢了。
    却没想到，如今竟会在这里见到它。
    云霄去捡玉簪碎片的时候，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却是忍不住流了泪。
    一直盯着云霄看的白缈自然没有错过她的不对劲，不知道云霄怎么会情绪突变，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说感情总是会令人变得笨拙，白缈从前向来不相信，即便是演出了这样的角色也掩藏不住内心的吐槽。可如今她却是信了，平时随便什么话题都可以说八道的白缈，在这样的时候却只剩语塞。
    “仙子，屋内已打扫好，云霄就先走了。”说着便站起来要往外走，右手握得紧紧的，全程背对白缈。
    云霄的声音不大，白缈却从中听到了她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眉头一皱，抬起手轻轻地一挥。
    “咔。”
    四周的门窗应声关上。
    云霄刚好走到门口的脚步顿了顿，伸手要去开房门，可房门却像被封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她不想仙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于是没握拳的那只手聚集了大量灵力，好容易将房门打开，下一秒却又被眼疾手快的白缈关上了。这回云霄再出手，就无法撼动这木门半分了。
    “云霄，你来。”白缈叹了口气，柔声道。
    这样的语气却让云霄的眼泪瞬间决堤。在她的记忆里，白缈虽然对每个熟悉的人都十分温柔，但若是细细观察，这每一份温柔却都不太一样。此时仙子的温柔，正是云霄曾经在栗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温柔。
    实际上云霄也是因为白缈醒来之后的态度变化有些魔怔了，只觉得现在的白缈对自己的态度与对栗的不同，可若是再往前想，就会发现白缈对还没变成栗之前的云霄也是这样的温柔。那时候的白缈习惯了云霄在身边的日子，根本发现不了自己对云霄的心意，可她的行为早就出卖了她。
    云霄的心魔被天雷意外除去之后，若是白缈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或许她还是会抱着甜甜蜜蜜的心思一心跟在白缈身边，什么也不求。可如今白缈对她越发疏离与冷淡，起先云霄也一直在说服自己，可日子一久便受不住了。
    以白缈现在的修为，确实能瞬间感觉到云霄的变化。在知道云霄落泪的那一瞬间，白缈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又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愈加烦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