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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思忖一番,也罢,兼济生灵乃是我三清境的一大美德,我乖巧的揖了揖手,“一切悉听大师兄的安排。不知大师兄要将它放生到哪?”
    “这......”大师兄复又皱起眉头,捻着手指很是犯难的样子,往常这事,他通常会说上一句“自然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这鱼是我们在冥界忘川河边拾得,再把它丢到忘川河里似乎不大仁道。
    “下界的洪泽湖地处凡冥交界,深不见底,波澜壮阔,不如师兄将那鱼收到清静瓶中,明日我顺道将它丢到洪泽湖中,保证湖深凭鱼跃。”碧凫眸放诡异之光。
    我与白泽不约而同怔了一怔。只听过一山不容二虎的,没听过一水不容二鱼的,且不知这红鲤与那鳐鱼那个更胜一筹,于是十分欣然期待点头赞成。
    “不妥,适才凝神捻算,发现此鱼妖异冶炼,三界之内,五行之中,竟未发现其羽化得道的气息,真是诡异!”白泽眉头蹙的更加深刻,好好一张浓眉修眼俊俏的容颜,眼见就要拧成个倭瓜。
    “去又何尝去,来又何尝来,往来皆机缘,凡事皆有定数。天地之大,超然物外的居多,若是防戒只恐防不胜防,无意之人,置之眼前坐怀不乱,有心之人,远在天边筹谋暗算。师兄你说是与不是?”
    岂料,我一番空灵胡扯的话竟说的白泽蹙眉顿展,脸上旋即挂了两瓣朗月挂疏桐的笑容捏了捏我的脸道:“蜜竺这段时间觉悟愈发精进了,依我看,以前都是师父太过宠溺你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要去将乾坤鼎处的结界加固一番,你们早些休息!”
    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夙兴夜寐......望着白泽健步远去的身影,我脑海中飘过一连串诸如此类的词语,然,这两片眼皮已经难以支撑目送大师兄的离开。碧凫奸计没有得逞,早就垂头丧气化了缕青烟飞回后山林中,如此我也只好有心无力的留白泽一人值守,回房会周公了。
    “蜜竺?蜜竺!蜜竺......我终于等到了你......可是你却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便当这是个全新的开始......蜜竺,上天既让我找到了你,这一世我再也不会放开你!蜜竺,蜜竺,蜜竺......”
    又是这个嘈嘈切切的声音,睡的正酣,只觉得耳边十分聒噪,很是不美,我翻了个身,触手碰到一个温暖细腻的物什,光光的,滑滑的,又闻到鼻尖有莲子的清香,甫一睁眼,但见一个长着獠牙的血盆大口朝我张开。
    “啊!”唬的我连连向后褪去一二三四五寸开远,然后咣当撞到塌角的墙壁上,痛的咬牙切齿。
    然,这一撞,倒是清醒了不少,我定了定目,塌前竟坐了位面如冠玉的男子,身上着的玄袍倒是似曾相识。但也只是似曾相识。
    “我长得如此面目狰狞?”那人锐目一扫,桀骜冷然伸出修长的手臂袭上我的脸颊。
    这感觉比方才那血盆大口还要恐怖,我下意识又往角落里蜷了蜷,结巴道:“道道道......友安好,不知道友是何方神圣?君君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过来!”最后一句,我终于鼓足了底气不再结巴。
    修长的手臂略一停顿,骨节分明的指头上跳动着点莹润点月辉,只须臾片刻,那只手还是毫不留情的落到了我瑟瑟哆嗦的额上。
    唔,原来,他只是为了帮我拭去额头的汗水。
    温暖柔软的指尖倒让我有些糊涂愣怔,不晓得此情此景是个什么说法?
    “怎么,不记得我了?”我俩相对无言半晌,他终是抚着额头开了口,冷然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无奈。
    脑海中一阵翻箱倒柜,连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都没有找到,我只好摆了个谦和虚心的态势道:“不知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与道友有过交集,还请道友明示!还有,不知这位道友该如何称呼?”总要问清了名讳,若是一会发生什么不测也好死个明白。
    “昭......明......”两次艰难的从其口中吐出来犹如千斤重,不过是报个名讳,至于吗?
    招明?照明?朝明?不晓得是哪个字,总之是个很亮堂的名字,我抱拳奉承道:“道友好名讳,如此亮堂的名讳想是我仙家之人,不知道友仙阶几何?居住何处?来来来此地有何贵干?”
    那人脸色一沉,眯着狭长的双目,幽然道:“我非神非仙,只是忘川河畔一介小妖。”
    呃,呵呵呵呵......我在心里笑开了花,原来只是个蛮荒小妖。
    六界之内,草木花虫鸟兽皆可修炼成善恶强弱不同的妖,既是小妖,那便是个不知名的草啦树啦修成的法力尚低的妖,想来不足挂齿。“不知妖君的真身是?”为保安全,忍不住问个明白。
    那人脸色又沉了一沉扫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私以为,这便是位卑言轻,心里盘算着定然是个难以启齿的小精小怪修炼而来,如此,便觉得安全了不少。
    谁料,他突兀起身走开几步,把个傲然挺拔的身躯往我房间中央一杵,一个威风的拂手周遭红色烟雾喷薄而出,眨眼,一尾殷红如血的长龙在我房间蔓延盘踞,巍峨壮观堪堪难以逼视。饶是如此,龙鳞上斑斑驳驳的瘢痕还是竟现无余的投射到我瞪的圆溜溜的眼中,真是条面目狰狞的妖龙。
    许是注意到我凝滞的目光落到了他的瘢痕处,那妖猛地收了真身,复化作个倨傲不逊的男子坐到我塌前,撩起袖子,露出臂膀的伤疤,目露寒光道:“蜜竺,你可知我因何受的伤?”
    我端详一番,这伤像是烧伤。
    烧伤?焦鱼?玄袍?黑影?红莲?混元火珠!一连串的影子在脑海中不断的浮现串接,我幡然忆起来,那日在忘川帮我和大师兄收取混元火珠的竟是此妖,还是个法力高强的龙妖,完了完了,这下,就是白泽出手,也未必能敌他一二!
    “咳咳,多谢......多谢妖君当日出手相救,虽然,妖君因为收复混元火珠受了伤,但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将妖君带来了太液池休养嘛!否则,妖君的烧伤怎么会这么快就结了痂呢?”我反为主,借此邀功,欲盖弥彰。
    “知恩图报?”那妖冷冷扫我一眼,“清蒸梅花鱼、乱炖鲤鱼汤也是为了报恩?”威严架势颇压人一头。
    我胆战心惊,莫非这妖还会读心术?转念一想,当日那妖被烧的半死不活,得了我几滴眼泪才得以苟延残喘,后又在太液池恢复痊愈,虽然留个伤疤,但是好过丧命,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滴泪之恩大可一笔勾销。思及此,我又不免喟叹,幸而当日滴的是泪,不是唾液,否则,恐怕今日我就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酝酿一番,我强装作副坦然的样子哈哈干笑两声道:“妖君说哪里话,这里是三清境,清修圣地,自然无为,无所不容,滋养陶钧万物生灵,不尚杀生,不尚杀生的!蜜竺师出三清境,自然秉着兼济苍生、救死扶伤的法旨为人处世,不过几滴眼泪一汪太液池水,还有几日的养育之恩,妖君不必挂怀,如此权当报答妖君出手相救之恩。”
    此番话一来说明他虽帮了我,我亦救了他,虽然我的本意是为了救活了他将他吃了,不过殊途同归,殊途同归;二来提示他,我这几日的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那妖脸色青白交变,“不知你这几日都是拿什么养育我的?”颇带些怒意。
    我脸色的笑容有些发僵,断然不能让他知道,我将些残羹冷炙、破菜烂叶和着春泥搓成的泥丸子扔进的池中,“自然是调养滋补的丹丸,不然,你能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的好了吗?”我头一扭,心一横,掏出囊中仅剩的三颗蜜丸与他,“不信,你且尝尝!”
    那妖突然璀璨一笑,虽然绚烂堪比漫山桃李迎风盛开,却也生出几分不胫而走的凉意,幽幽开的口来,“仙子仁善,这份养育之恩我定会铭记于心,想来尽善尽美,从一而终也是三清境的准则,仙子善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待将我这伤完全养好了之后,在下一定会报答你的养育之恩。”
    “妖君气了,乐善好施,不求回报,亦是我三清境的一大美德,报恩之事不足挂齿,如此,就算我们之间扯平了!”两相相抵,十分和谐妥当。
    “扯平?”那妖起身居高临下睥睨于我,“仙子说的可真是轻巧,须知,这身上的伤好了尚且落下了瘢痕,心里的伤又是三五天就能长好的?”
    这下我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这身上的伤我倒可以去太上老头那里寻摸着去疤化瘀的丹丸,那心上的伤该如何医治呢?
    “你且过来与我倒被茶水。”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妖盛气凌人下了命令,我抬眼看到,那茶壶杯盏就在他手边不出三寸开外的地方,作何要使唤我与他倒水?奈何,真是无可奈何,他法力比我高强,我又伤他在先,只好委屈吧啦的起身下榻。
    扑咚一声,因在床角蜷缩太久,将将落地脚下一软,响亮亮的摔了一跤,真是贻笑大方的紧。那妖冷眼旁观,也不说扶我一把。
    讪讪起身,掸了掸衣摆,倒了杯茶水与他,“妖君请用茶。”恨意暗涌,却佯装带着桃花春风般心甘情愿的笑。
    修长莹润的手接了杯盏,薄唇轻抿一口,令道:“凉了,取些热的来。”
    我愤愤然拈手欲施法招徕些三昧真火给这水加些火候,却听那厮悠然道:“业火分八十一级,若是煮茶,只需用低级的柴禾薪火即可,文火慢煮方能丝丝入味道,醇香绵绵。”随后给了我一个陶然沉醉的眼神,我品了品,这醉态不像沉浸在煮茶的乐趣中,到像是沉浸在把颗菩提子丢进炉子里。譬如,太上真人,总会捋着他那长长的胡须笑容可掬道:“若是将颗菩提子放进丹炉煅烧煅烧,效果定然不错。”实则,笑里藏刀的很。
    “你且等着!”我勉力维持着风度去院中折了几根梧桐枝回来。
    那妖见了脸色哐当直落,叱道:“你可知桐木对你有何意义?这个,不好!”
    我望着区区几根树枝费解,桐木对我有何意义我岂会不知道,开花散叶,纳阴乘凉,但,他说不好就不好了,谁让我伤他在先。转身将个梧桐枝丢到一边,抱了几根杨柳枝回来。
    那妖悠然摇头道:“不好。”
    无法,我只好抱了堆藤蔓,那妖又摇头扶额道:“藤蔓多烟,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饶是我这好脾气也忍不住问上一句,“不知妖君有何高见?”
    但见他捻手变出堆杜蘅丢到我的红泥小火炉中,瞬间,满室清香,确是个好柴禾,可惜了那么一堆香草,焚灭成灰烬只为妖人煮上一壶好茶,暴殄天物啊!
    炉上壶水在芳草小火的烧烤下发出咝咝响声,我正等着品品这杜蘅煮出来的茶水,那妖又道:“与我做些宵夜来!”威严逼人,架势十足。
    忍住!忍住!我活了六千年从来没被人这样使唤过!就连师父都不曾。我黑着脸询道:“不知妖君想吃什么?”
    “随便。”垂目侧坐,气势不减。
    我含泪饮恨出了房去,碧凫长叹,如今这世道仙术不娼,道风不正,江河每况日下,看来却有其事,不然怎的连个妖都当得这么威风凛凛理直气壮的?
    乘着木筏在池中深一脚浅一脚捞了几个莲蓬,然后一个一个剥出来一捧油绿滚圆的莲子。
    待我好不容易将碗莲子羹端到他面前时,那妖脸色又哐当落了下去,嫌恶一推,“这就是你煮的宵夜?”
    我低头看看一碗水中浸泡的油绿莲子觉得无甚不妥,“入夜不食,入夜不食,如果一定要吃,也要吃的清汤寡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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