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博衍的神色是毫不掺假的困惑，语气也坦荡得像是在说吃饭喝水一样。
    自诩是老司机的林嘉树被对方的车轱辘压了脸，但看着苏博衍那张写着“纯真无邪”的脸，忽然灵光一闪，“你不会……不知道永久标记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呀。”苏博衍说着，一字不差的把课本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然后，林嘉树就非常地确定，这个刚过十三岁的少年，他并不知道永久标记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动作，不过是照本宣科罢了。
    这就跟你在课上学到了授粉知识，却可能还是不知道，花粉从花药到柱头的移动要经过什么样的步骤一样。
    毕竟，在完善的星网分级制度下，林嘉树要不是个穿越来的地球老司机，他也没办法从少儿性别启蒙动画里，推断出永久标记，是个怎么样的永久标记。
    林嘉树倒是非常清楚，但就算他知晓AO标记的一百零八个姿势，他也不能讲给苏博衍这个真正的少年听啊。
    否则，他不成变态了吗？！
    林嘉树就仰头做出崇拜的表情，拍手说道：“哦哦，原来是这样的啊，博衍哥知道的真多！”
    林小听众都这么给面子了，小苏老师自然要更加卖力，把他知道的所有性别知识，都对着林嘉树讲了一遍。
    半小时后，苏博衍努力保持谦虚的样子，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点骄傲的笑容，他摸了摸林嘉树的头，“小嘉树以后要是还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哦。”
    ……不懂个锤子！
    老子要不是不想当变态，开着玛莎拉蒂压你的脸！
    被迫听了一堂老师也不过是一知半解的生理保健课，林小听众还得辛苦捧场，硬扯出一个软甜的笑容说：“好的博衍哥，没问题的博衍哥，谢谢博衍哥。”
    还是少年的苏博衍在做这个生理老师的时候，心中是充满了成就感。
    然而，在他被小嘉树陪伴了十年，一同走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旅程，也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欢乐的时光之后，苏博衍再想起这段童年往事，更多的却是尴尬。
    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一颗不停翻涌着，想要永久标记林嘉树的心。
    苏博衍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有了这样不纯粹的念头。
    纵使林嘉树的发情期一直不曾到来，即便从未闻到过林嘉树的信息素气味，但标记与占有的本能，却在苏博衍的体内徘徊不去，一日比一日更深。
    那是不应该存在的肮脏想法。
    不仅是因为他的小嘉树还未成年，更因为，这个Omega少年从小就坚定地，想要寻找一个女性Omega配偶。
    苏博衍不知道为什么林嘉树的性向会是同性，但只要对方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绝不会成为林嘉树前进道路上的阻碍。
    这是苏博衍对现在他所钟爱的少年的温柔情意，也是对十年前将他拉出泥潭深渊的孩子的衷心谢意。
    在又一个甜美又罪恶的长梦之后，苏博衍自己向军部提交了调往第三军团的申请。
    那时的第三军团统帅柯将军已经疾病缠身，前线对虫族的剿灭与星际的探索又一直不利，苏博衍这样有着卓越实力与潜力的顶级Alpha自愿前去支援，军部自然很快就将调令批复下来。
    苏博衍告知林嘉树自己将要离开中央星系的时候，林嘉树正像他在过去十年里大多数的时间中那样，窝在苏博衍的房间里写完了作业，就伸手去勾书架上的星网头盔。
    在听到苏博衍的话以后，林嘉树足足愣了三秒，才继续动作，把头盔拿到手。
    但他却没再把头盔带上，而是将它抱在胸前，还是有些怔忪地看着苏博衍，“第三军团前线，那岂不是要离中央星很远……博衍哥，你就不能留下吗？”
    苏博衍有些眷恋地摸了摸林嘉树的头，口中的话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嘉树，我是军人。”
    林嘉树将头偏了一偏，躲开了苏博衍的手，有些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声：“不是说好了，我们以后要一直生活在一起，将来还要做彼此的伴郎嘛。啧，骗子！”
    苏博衍弯下腰，凑近了林嘉树，勉强扯唇笑了一下说：“将来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是可以请假回中央星，做你的伴郎的。”
    “免了，你还是好好地留在第三军团前线保卫联邦吧！”林嘉树一下子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也不去看他。
    明明，苏博衍这次去第三军团又是高升，又能建功立业，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明明，他也知道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去第三军团的事苏博衍自己也决定不了什么。
    但林嘉树听到苏博衍要离开中央星，离开他们相互陪伴的生活，心中就是有种无名的怒火，与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林嘉树将头盔丢进苏博衍的怀中，一下子站了起来，“既然你下周就要走了，应该很多东西要收拾，我就不打扰了。你走那天我有考试，就不去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林嘉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并且，在之后的一周里，他都再没去过隔壁，就连苏博衍在临行前一天来找他，他都让哥哥林景辉将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