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了蹙眉,看了一眼二月的方向,又继续说道,“至于二月,乃是因为她反抗之时,不慎划伤了脸,那花楼的老鸨气愤不已。
二月因此遭到了一顿毒打,之后便被强行带到花楼的后院儿做粗使活计。”
便是做粗活,也时常被管事抽鞭子。
成喜替二月检查过伤势,浑身上下,简直没有一处完好。
不过这些,成喜没有全部说出。
说的多,只会让姑娘更加担心。
听完成喜说的这些,李若初撑在绣花枕上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
而二月在一旁也死死的咬住嘴唇,控制自己不要再哭。
李若初静默了一阵,良久之后才抬眼看向成喜,“成喜,你先带二月下去休息。”
“是。”成喜应了一声,便带着二月出去了。
一旁的成欢看到李若初脸上阴沉不变的眼神,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良久之后,李若初开口道,“成欢,一月死得很惨对吧?”
成欢看了一眼李若初,并未回应。
李若初扯了扯嘴角,似是无奈一笑,“从头到尾,她憎恶的人是我,一月和二月只是她的出气筒罢了。”
成欢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姑娘,您想做什么?”
闻言,李若初诡异一笑,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浅浅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能做什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咯”
她李若初这个人,向来都是别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别人伤她一分,她便百倍奉还。
李若兰
在前世的时候,她便经常说过一句话。
千万不要轻易去招惹女人,一旦惹毛了,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次一日清早,如意院儿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而这一声惨叫,正是从李若兰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待得杨氏赶到李若初闺房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骇人的画面。
李若兰浑身是血的在屋里抓狂乱叫,贴身婢女珍儿连同屋外值夜的两个婢女,齐齐上前去抢李若兰手里的一支带血的金钗。
珍儿离李若兰最近,被李若兰用手里的血钗划伤了手背。
杨氏显然被这一幕吓得不轻,站在门口愣住了神。
还是身边的向嬷嬷最先开口,“来人啊,快将二小姐拦住。”
随着向嬷嬷一声吩咐,立刻有两名身强力壮的婆子加入阻拦的队伍。
杨氏这会儿也已经回过神来了,她只颤抖着嗓音李若兰喊,“兰儿,快停下,你这是做什么呀?”
杨氏只一心以为李若兰又发病了。
这会儿看到李若兰浑身是血的样子,早已吓得面色惨白。
到底是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在这种事情上面比较有经验,可算将李若兰控制住了。
并将她手里的血簪夺走了。
两个婆子齐齐将李若初按压在塌上,并且顺利的夺走了李若初手里的血簪。
李若兰不得动弹,可她仍旧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在反抗。
杨氏见李若兰被控制住了,这才走上前。
红着眼眶,哑着嗓子对着李若兰轻轻喊了一声,“兰儿,你这是怎么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为什么抓着我,啊啊啊”李若兰疯了似尖叫。
虽然李若兰的双手与双脚皆被两个婆子控制,但李若兰还是咬伤了一个婆子的胳膊。
杨氏看到李若兰这般疯癫的样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对两个婆子吩咐,“你们轻点儿,别弄疼她了。”
“是。”两个婆子应声,二人协作将李若兰扶起坐着。
一人钳制她的双手,一人按着她的双腿。
李若兰发疯了这么长时间,直至此刻,全身的力气几乎也已经消耗殆尽了。
李若兰终于安静了下来,可一双猩红的双眼还是狠狠的瞪着,那眼神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杨氏上前,怔怔的看着李若兰血肉模糊的小脸,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大夫,快去传大夫”杨氏情绪激动,对着下人怒吼式的吩咐。
一旁的向嬷嬷应声道,“老奴已经吩咐人去接陈大夫了。”
“好,好,那就好。”杨氏看着眼前李若兰可怖的模样,忍不住拿着帕子掩面低泣。
“兰儿,你不要害怕,有母亲在,任何人也别想伤害你。”
杨氏试探性的上前,也不顾李若兰满身的血污,轻轻的将李若兰抱进怀里。
这厢,向嬷嬷已经吩咐下人打了热水过来。
杨氏从向嬷嬷手里接过帕子,小心的替李若兰擦拭面上的血污。
杨氏替李若兰小心的擦拭着面上的血污,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塌上的被褥上,“兰儿,你看看你,把自己伤成这样,你这又是何苦呢”
待杨氏擦了李若兰的血污,才清晰的看到李若兰脸颊上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伤口还是新的,只稍稍碰触到边缘,立刻便有鲜红的液体渗出来。
此时的李若兰目光呆滞,杨氏碰到她面颊的伤口,她似乎并感觉不到疼。
嘴里只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我不会认输,我不会认输,太子殿下是我的”
听到太子殿下这几个字眼,杨氏握着帕子擦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随即苦笑一阵,眼泪再一次汹涌的冒了出来
我的兰儿,你怎么这般傻。
你看看你,为了这么个丝毫不在意你的男人,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一旁的几名婢女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毕竟,昨儿夜里是她们伺候二小姐的。
眼下,二小姐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依着大夫人的性子,一定会迁怒于她们。
不过说起来,这一次,李若兰的脸算是彻底的毁了。
好端端的一张脸,一夜之间,多出了好几道长长的血痕。
而这三条血痕,皆出自李若兰手里死死攥住的蝴蝶金钗。
蝴蝶金钗是李若兰最喜欢的一支钗,也是她最常戴的一支。
大家怎么也不会想到,李若兰竟会用这支金钗划伤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自残行为。
李若兰的卧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忽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姐姐,你,你的脸好可怕”
这一声尖叫来自与李若兰的好妹妹,李若灵。
昨儿李若兰昏过去之后,李若灵陪自家姐姐一直陪到很晚才去休息。
是以,隔壁房间的李若灵今早睡得特别的香,特别的沉。
这边李若兰的房里闹了这大半个早晨,都没能吵醒她。
还是她的贴身婢女在塌前轻轻唤醒了她,说是姐姐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就这样,李若灵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这不,刚进门,就看到李若兰脸上那几道可怖的血痕,李若灵登时就吓得尖叫起来。
内屋向嬷嬷见了,紧忙小跑步拉开了李若灵。
可这会儿,已经迟了。
李若灵的话语成功的刺激到了塌上发怔的李若兰。
“我的脸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李若兰疯了一般猛然挣扎。
因着之前李若兰的平静,加之杨氏又吩咐别弄疼了她的女儿。
是以,两个婆子此刻已经放松了警惕。
便是趁着这两名婆子放松警惕之时,李若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登时就挣脱了两名婆子的束缚。
身手敏捷的从塌上翻滚下来。
跌倒之后,快速爬起,一路跌跌撞撞的奔着屋里的梳妆台的方向而去。
李若灵提醒了李若兰,她的脸
离李若兰最近的向嬷嬷看出了李若兰的意图,冲过去想要去拿走梳妆台上的铜镜。
却不想,李若兰抢先了一步。
李若兰猛地一把从梳妆台上抓起了铜镜,一双猩红的眼瞳朝铜镜中的人影看过去。
随着镜子跟前透露出来的可怖人像,李若兰发出凄厉的叫声,“啊!!!”
紧接着,是砰的一声,铜镜坠地的声音。
“啊!!!我的脸我的脸为何会变成这样,我的脸啊啊啊!!!”
李若兰发疯的尖叫,声音震耳欲聋。
“到底是谁干得,是谁把姐姐的脸弄伤的?”李若灵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怒吼。
李若灵的话音才落,便听身后传来一道浑厚的男低音,“到底发生了何事?”
闻声,李若灵猛然转身。
接着便看到父亲沉着一张脸匆匆而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哥哥李玄胤。
昨儿夜里,李锦在书房睡的,是以,这会儿来到如意院儿也是从书房那边儿赶过来的。
父子二人是在来的途中碰上的,是以,才一道到了这如意院儿。
李若灵见父亲来了,紧忙上前,一脸控诉道,“父亲,姐姐的脸被人弄伤了,您可要为姐姐做主”
不待李若灵的话音落,李锦已经迈进屋中,并且看到了李若兰的样子。
“兰儿”
“二妹妹怎么会变成这样?”
父子二人望着李若兰脸上可怖的血痕,还有周身的血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李若兰此刻已经再次被两名婆子抓着控制住,待李若兰发现父亲和哥哥盯着她一直看。
忽然开始号啕大哭
李锦沉着脸看向杨氏,沉声道,“夫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氏被李锦这般一问,压根儿也顾及不了自己主母的形象,眼泪珠子忽然不要钱的往下掉。
“老爷”事情这般复杂,让杨氏说,杨氏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李玄胤也是急得不行,拉住一旁的向嬷嬷就问,“可请大夫了?”
向嬷嬷对李玄胤点了点头,“回大公子的话,老奴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应该很快就到了。”
“夫人倒是说话啊”李锦皱了皱眉,神色愈加凝重。
看着杨氏哭得凶,李锦的目光索性转移到了一旁跪着的几名婢女身上。
“你们几个,速速说出事情的始末。”李锦对珍儿,以及昨儿夜里值夜的两名婢女问道。
珍儿的手背被李若兰用金钗划伤,只简单的用帕子缠了止血。
可伤口有些深,此刻,白色的丝帕已经被血染得红透了。
面对李锦的发问,那两名值夜的婢女早已吓得上下唇打哆嗦。
张着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你来说。”李锦目光看向唯一一个不哆嗦的婢女珍儿。
珍儿一手按着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的伤口,只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道,“回老爷,奴婢睁眼便看到小姐身上到处都是血,奴婢吓坏了,并不知道小姐的伤到底怎么来的?求老爷饶命”
这时,另外一名哆嗦的话不成音的婢女道,“小,小,小姐,手手,手里握,握着一只带血的金钗”
那婢女一个劲儿的摇头,“不是奴婢们弄的,是,是是小姐自己”
虽然这婢女一句话结巴不清,但到底大概的意思,大家都听出来了。
意思便是,李若兰是自己发病了,所以自己拿着金钗伤害了自己也不自知。
“你的意思,是小姐自己伤了自己?”李锦看着那婢女又问。
那婢女闻声,整个人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也不敢直接开口说是小姐自己伤了自己,只一个劲儿的对着李锦磕头,“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一旁的珍儿与另外一个值夜的婢女见状,也紧忙对着李锦磕头求饶,“求老爷饶命”
这几名婢女心中皆有数,今日二小姐虽是自己弄伤的,可到底跟她们几个伺候的下人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底,也就是她们几个没看好主子。
这一声声的求饶,只让杨氏听的有些烦躁。
不待李锦开口,那厢的杨氏便一声呵斥道,“让你们好生照顾小姐,却出了这般天大的岔子。”
又朝屋里的下人吩咐,“来人,将她们三个拖下去,每人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是。”
随着杨氏一声令下,立刻有下人上来将珍儿等三个婢女拖了出去。
三个婢女被拖出去之际,被人捂住了口鼻,以免惊扰了屋里的主子们。
“我的脸,我的脸”李若兰还在惊恐大叫。
杨氏也在一旁的抹眼泪。
李若灵也还处于震惊当中,她也没想到自家姐姐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
疯到竟然连自己都伤害。
李若兰精神有些错乱的事情,李玄胤是知情的。
是以,对于几名婢女的话,他也并未过多的去想。
只不过,看着自己一向疼爱的二妹妹变成了这副模样,很是心疼。
倒是李锦,对于李若兰的事情,一向并不大过问。
便是连李若兰神情有些错乱的事情,李锦也是不知情的。
是以,此刻得知李若兰是自己伤了自己,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李锦缓步上前,挥手摒退了控制住李若兰的两个婆子。
大掌握住李若兰的双肩,声音低沉且温和,“为父的好女儿,你究竟何以要这般做啊”
李若兰低垂着双眼,看着自己沾染了鲜血的双手,不住的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事实上,李若兰也的确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变成这样。
她记得,晨起,她是被婢女的尖叫声吵醒的。
接下来,她不耐烦的起身骂了屋里的婢女,然后想要动手继续打骂
然后,她便一直被几名婢女缠着。
她不知道为何今日那几个下人的胆量会那般大,居然还会反抗她。
她被她们死死的缠着,抓着,让她不得动弹。
然后,母亲带着人赶过来了。
然后又有两个人来缠着她
然后她发现她的脸
一撇眼,看到地上掉落的铜镜,李若兰挥手推开了李锦的双手。
径自去地上拾捡铜镜,再次看向铜镜中的人影时,她吓得啊的一声尖叫。
不过,她并未扔开铜镜,双手反而死死的拽着铜镜,指着铜镜中可怖的人脸尖声叫骂,“你是谁?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李若兰咬着牙恶狠狠的将铜镜在地上砸了一通,又拿脚去疯狂的踩了一阵。
“我让你瞪着我,我让你瞪着我,我踩死你,我踩死你,我”
下一秒,李若兰只觉肩上一道力量袭来。
紧接着,她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是李锦点了李若兰的昏穴,单手将她扶着不让她倒下。
他朝一旁的两个婆子吩咐,“扶小姐上床。”
两名婆子应了一声,忙不迭的从李锦手里接过李若兰。
随即,将昏过去的李若兰扶上了塌。
陈大夫还在来的路上,屋里的下人要替李若兰更衣清洗。
李锦同李玄胤不好继续留在屋内,只好转身去了屋外等着。
没多大一阵,陈大夫紧赶慢赶的过来了。
屋里的李若兰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染了血污的衣裳被下人拿去直接扔了。
待陈大夫替李若兰诊脉过后,李锦亲口过问李若兰的病情。
陈大夫没隐瞒,便将李若兰这几个月来的病情一一如实告诉了李锦。
同时,李玄胤同杨氏也在一侧。
杨氏的神色痛苦,李玄胤也于心不忍。
“夫人,兰儿的情况这般不好,你竟一直未曾同我说过。”李锦看着杨氏,面露不悦。
杨氏拿了帕子沾了沾眼泪的泪渍,低声抽泣道,“老爷整日忙于公务,妾身就是说了,老爷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替老爷徒增烦恼。”
之前李若兰身体不好的时候,李锦倒是出面在宫里请了一位太医给李若兰看过。
只不过,那位太医似乎还没有陈大夫的医术好。
按着他的法子服用了一段时日的药,却发现李若兰的病情并未好转,且似乎比以往更严重了。
当然,这些事情,后来,杨氏一直未曾对李锦说过。
对于杨氏解释过后,李锦也并未苛责杨氏。
只问陈大夫,“陈大夫,我女儿的病情可还有什么好法子?”
陈大夫道,“令千金的病情,老夫不止一次跟夫人提过,令千金的病是心病。”
陈大夫这话一说,杨氏一脸的为难。
她何尝不知道,李若兰是心病。
杨氏亦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问题的关键是,李若兰的心病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啊。
李若兰爱慕太子殿下,只要能嫁给太子殿下,杨氏也相信她女儿的病情能好转。
可是,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啊。
即便太子殿下不受宠,可人也是皇家的血脉,皇家的婚事岂能由他人左右。
当然,李若兰爱慕太子殿下的事情,李锦并不知情。
李锦只当李若兰的心病,是因为在月夕宫宴上受过屈辱的事情。
闻言,李锦只深深一叹,“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兰儿还是放不下。”
杨氏看了看李锦,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杨氏自然知道,李锦所说指的是什么。
只是,这样的事情,她又如何在李锦跟前开口呢。
。
195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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