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初闻言,不由得冷笑,看向义律的眼神亦不善,“义律,你太天真了,你想要用我去换一座城池?”
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好笑道,“呵,不费一兵一卒,便能白得天晋一座城池,一方领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你错了。”
义律心情极好的大笑两声,“你想错了,不是一座,是两座。”
李若初闻言,眉头蹙得更紧了。
便是此刻,李若初已经能够想象,秦瑜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该会有多为难
毕竟,为了一个女人割让自己国家的领土,不仅会让众将士们寒心,秦瑜这个太子将来亦会让人诟病。
这个消息只要传了出去,恐怕还不待秦瑜回京,便会有人在当今皇帝面前参上一本。
届时,太子的位子不保。
她李若初也会背负一个祸国的名声。
不待李若初开口,便听义律继续说道,“还有,不是白得,应当是归还。”
李若初一听这话,联想到之前听成欢说过,太子率领的大军还未到达之时,匈奴已经连续夺得边境两座城池。
想到这里,李若初抿嘴笑了笑,“看来,匈奴的大军也不过如此,我天晋太子率领的大军才抵达这几日,便连连夺回失去的两座城池。”
说话,伸手拍了拍义律的肩头,劝慰道,“年轻人,别灰心,只要你们匈奴人愿意臣服于我天晋,我天晋帝君的心胸还是很宽广的,一定会不计前嫌”
李若初的一番话还未说完,义律便气怒的打断,“可笑,我匈奴泱泱大族岂会臣服于你们天晋。”
目露凶狠的看着李若初道,“你放心,我一定让你亲眼看着,我匈奴族人是如何踏平你们天晋”
李若初抬眸盯着义律,不由得摇头失笑。
到底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经不得激。
她不过随口说了一句匈奴臣服于天晋的话,义律便这般怒不可遏的声称要踏平天晋。
“怎么样?不是说要替我解毒?你还在等什么?”李若初对义律说道。
义律却是低笑出声,“小爷是答应替你解毒,但还不是现在”
闻言,李若初无语,“怎么?不是要拿我去要挟天晋太子?万一我突然毒发死了怎么办?你的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放心,暂时还死不了。”义律紧盯着李若初,笑着说道。
义律笑,李若初也笑。
不过李若初这般一笑,却让义律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你笑什么?”义律扯了扯嘴角,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敛了笑,定定的盯着义律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你又知道我因何笑?”义律饶有兴致的看向李若初。
李若初点头,“知道啊。”
“那我问你,小爷因何笑?”义律不错眼的盯着李若初,问道。
李若初却轻嗤一声,目露不屑,“你有问,我可未必乐意答。”
义律闻言,面上扯出的一抹笑再次僵住。
义律笑了笑,围着李若初周身转了个圈,“不论你是否配合,我也有的是法子。”
李若初闻言,面上并未露出惊慌。
李若初心知,义律费尽心机将她掳回匈奴大境,目的无非就是为了逼迫天晋割让领土。
并且,对方的心意已决,此时此刻,不论她多说什么,也是无用的。
义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李若初不由得笑了笑,“我说,你就这么确定天晋的太子会为了我一个小女子答应你们这般无耻的条件?”
“无耻?”义律哼了一声,“说起无耻,你们中原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无耻,而我们匈奴人的这些小手段跟你们中原人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李若初无意与义律做这般无谓的争执,只不屑的轻嗤一声,转身朝床榻的方向迈步。
不料,李若初才转身走了一步,便听义律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若初,你看这是什么?”
闻言,李若初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义律,“什么?”
李若初的话音未落,一眼瞥见义律手中所持的匕首。
义律手中所持的匕首,李若初一眼便能认出。
她眯了眯眼,转身一咬牙便伸手去夺义律手中的匕首。
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无奈李若初这具身板儿实在是不争气,身子乏力的甚至连抬手都那么困难。
李若初空手去夺,义律的双脚都不曾移动半分,只微微抬了抬手,李若初伸出去的手便落了空。
一计不成,李若初便心生二计。
“身手不错,这把匕首再普通不过,你喜欢留着便是了。”李若初佯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罢转身继续朝床榻的方向而去。
李若初转身才迈了一步,只听身后的义律再次开口,“匕首还刻了字呢,瑜初”
话音未落,李若初一个闪身,一手直接伸向义律的脖颈处。
义律侧头去躲李若初的袭击时,李若初另外一只手便去强夺义律手中的匕首。
义律脚下往身侧移动,堪堪躲过李若初的阴阳招。
还不待义律稳住身形,李若初的动作再次猛然袭来。
屋内的两名婢女见状,下意识的就要出去叫人,不过却是被义律出声拦住了。
近身搏斗是李若初所擅长的,她拼尽了周身内力与之缠斗在一起。
却不料,李若初不过与人过了十招,便坚持不住了,整个身体袭来一阵巨痛,李若初便跌倒在地。
此刻,李若初只觉得全身都要被人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
“功夫不错。”
李若初被疼痛折磨的出气多,进气少,却仍旧不忘夸赞义律的身手。
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李若初才终于夺得了匕首,紧紧的握在手心。
并非单单因为这匕首是秦瑜送的,还因为这匕首是先皇后的遗物。
所以,李若初才不想这匕首落入他人手中。
不过此时,义律却不急于拿回匕首,只迅速蹲下身子,手上号住李若初的左手脉搏。
但见义律面色凝重,良久,才缓缓开口,“为了一把破匕首,简直不要命,它就那么重要?”
“你错了我我才不会为了一把匕首不要性命呢。”
李若初满头大汗,一如大病了一场一般,一句话是上气不接下气。
“不瞒你说,我这人惜命的很”
“闭嘴。”
李若初还要说话,义律却一声呵斥道,“若是不想死,最好给我安静点儿。”
义律一面说着,一面将李若初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塌上迈步而去。
李若初还想说话来着,这会儿竟然真的被义律给唬住了。
当真安静了下来。
她没说谎,从来,她都是个惜命的人。
义律将她放回塌上之后,修长的手指再次号住她左手的脉搏。
号过左手脉搏之后,又去号另外一只手的脉搏。
号脉过后,义律从怀里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了两颗白色药丸在掌心。
紧接着,捏着一颗药丸送至李若初的嘴边,没好气道,“这个能解你体内之毒,你吃了它。”
李若初却扭头在一侧,“我,我不吃,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李若初不吃,义律也不逼迫她,只轻笑道,“不是说惜命?你可知道,一刻钟之内,你若不及时服下此药,你将七窍流血而死”
义律不紧不慢的说着,视线不禁去看李若初的神情。
见李若初不说话,义律继续说道,“小爷说过,不会让你死的,倘若你不肯乖乖服下解药,小爷可就要动粗了”
话音未落,但听李若初说道,“要我服下解药可以,除非你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义律有些好笑的看着李若初,眼眸中对眼前的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
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子,那天晋太子的口味也真奇怪。
李若初一手捂着心口,费力说道,“我听说,你们匈奴人最重誓言,所以,我要你发誓。”
义律挑了挑眉,“说说看,你想让小爷发什么样的誓言?”
李若初唇角微勾,“你只要指着上天发誓你不会加害于我李若初,否则你义律断子绝孙就好了。”
据说匈奴人不仅重誓言,而且极其重视血脉。
李若初要求对方发这样的誓言,无非就是想借此机会探探对方的态度。
此言一出,义律的脸色黑如锅底。
回应李若初的是冷淡的言语,“我不发。”
李若初苦涩一笑,“如此说来,你当真有心加害于我”
话音未落,但见义律一口否决,只加重了语气强调道,“小爷说过,不会让你死。”
话音落,李若初一手夺过了义律手中的解药,随即冲义律笑了笑,“得,老娘信你一回。”
说罢,将白色药丸扔进了口中。
倒不是李若初当真信任义律。
只不过此时此刻,李若初的性命本就被人拿捏在手心。
她吃下的这颗白色药丸,不论她是否愿意,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毕竟,义律说过,不会让她死,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的信任度的。
见李若初终于吃下药丸,义律又将掌心的另外一颗也递给李若初。
两颗药丸悉数服下过后,不过片刻的功夫。
李若初便能感觉身体的疼痛在渐渐缓解。
“好点没?”义律板着一张脸问李若初。
李若初却冲义律笑了笑,“好多了,谢谢。”
此时此刻,李若初心内有一团疑惑。
李锦给她下的毒,每回毒发也只是头痛而已,如今竟然蔓延至全身。
是不是说明,体内的毒已经快要不受控制了?
她记得,在秦瑜给她安排的那个庭院中小住时,连续六日,她未曾毒发过。
当时,她还猜测,会不会是李锦突然良心发现,给她解了体内之毒。
照今日毒发来看,李若初算是明白了。
李锦哪里是给她解毒,分明是给她增加了毒药的剂量。
还真是亲爹啊,这么急着想要置自己的女儿于死地。
天空中大雪如扯絮般,纷纷落下。
一眼望去,仿佛整个世界都白了。
营帐内,烛火通明,秦瑜、李锦、宁昌候杨业,连同几名副将围着一张图纸在讨论军情。
明亮的火光在秦瑜黑色的眼瞳中跳跃,映照出那黑眸中的失神。
秦瑜站立于案桌之前,一双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案桌上的图纸。
视线的焦距便在李若初这几日所住的那个小院子的位置。
“太子以为如何?”宁昌候忽然开口问道。
秦瑜有些失神,并未听清杨业口中所说的话。
“太子?太子?”宁昌候杨业见太子未曾回应,不由抬高了音量连唤了两声。
宁昌候这一声音,引得在场的一众副将齐齐看向太子。
此刻,李锦的目光也看向太子秦瑜,烛光映进李锦的眼眸中,眸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
倏尔,太子的眼神忽然看向李锦,视线与之碰撞。
太子秦瑜并未回应宁昌候,只定定的看着李锦,倏尔开口道,“李相以为如何?”
话音落,众人的视线齐齐由太子的身上转移到李锦的身上。
李锦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却倏尔听到营帐外面有人通禀。
“进来。”这句话,是秦瑜说的。
随着太子秦瑜的吩咐,守候在营帐外的阿飞走了进来。
秦瑜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阿飞,“如何?可是有消息了?”
阿飞自然知道自家殿下问的是什么,不过此刻,面对自家殿下的问题,只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昨日若初姑娘被人掳走,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自家殿下是不眠不休,问及他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刚才这句。
阿飞的回应,使秦瑜的眸光霎时变得黯淡下来。
阿飞上前,将一封信递交给秦瑜,“启禀殿下,匈奴方派人送了信件,指定让殿下亲启。”
此言一出,营帐内的众将士一同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齐齐将视线集中在阿飞递交给秦瑜手中的那封信件。
秦瑜看到阿飞手中的信件,又联系阿飞口中刚才所说的话,秦瑜似乎心有预感。
只毫不犹豫的要动手拆开手中的信件。
不过,还不待秦瑜拆开,一旁的其中一位副将便阻拦道,“太子殿下且慢”
闻言,秦瑜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抬眼看向那名开口的副将。
那副说道,“匈奴人何其狡诈,太子殿下当心信件有毒”
此言一出,立刻有另外一名副将附和,“陈副将说的有理,还是小心微妙。”
话音落,秦瑜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匕首,随即将信件放置在案桌上。
使用匕首利落的划开了信件,用镊子将信封中的信件夹出。
信件打开,入目的是短短的几行字
太子心爱之人在我手里,若想救回,拿城池来换。
内容虽短,可目标却是极为明确。
此时,秦瑜的脸色变得阴沉如墨。
信件在案桌上被当众打开,是以,这短短的几句话,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见了。
这时,李锦急忙开口道,“没想到,太子妃竟落到匈奴人手中。”
众人皆知,当今太子的未来太子妃,便是李锦的长女。
李锦一开口,众人的脸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宁昌候不解的看向李锦,“李相,你说太子妃?”
这时,秦瑜却开了口,“太子妃随大军入北境,是本太子特许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出法子救出太子妃。”
秦瑜的话,无疑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众人跟前。
轰的一下,便炸开了
军规有令女子不得擅闯军营,违令者,杀无赦。
可是,太子身为一军统率,居然带头破坏军规。
此举,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除了李锦和宁昌候杨业之外,营内的几位副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皆不敢随意开口。
一来,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将来是要主宰天晋的君主。
二来,军规森严,谁也不敢在此刻妄言。
三来,眼下被匈奴人掳走的可是如今的未来太子妃。
这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两难。
说起来当今太子妃的身份可不低,既是宁昌侯爷的外甥女,又是当今左相的嫡长女。
除此之外,还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未来太子妃。
如此这般的多重尊贵的身份,让如今在座的几位副将面面相觑,皆不敢言。
便是这位,那位陈姓副将突然起身,大手一挥,“太子妃乃未来一国之母,怎可落入匈奴人手里,这对咱们天晋来说,简直是耻辱。”
哼了一声,义愤填膺道,“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未来太子妃救出来。”
有了一个开端,立刻便有另外一位副将附和道,“待末将明日领兵踏平那匈奴大营,一定将太子妃营救出来。”
“对,明日便出兵,踏平匈奴大营。”又一副将附和道。
这时宁昌侯却开了口,“诸位将军请冷静,如今未来太子妃在匈奴人手中,咱们切不可鲁莽,一定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一名副将快嘴道,“如何两全其美,难不成真按照对方的要求割让咱们的城池?”
这位副将虽然不认得几个字,可城池两个字他却是看的很清楚。
快嘴的这位副将正在气愤中,却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便是割让两座城池又何妨?”
莫说两座城池,便是让他倾其整个江山又何妨。
他要的,始终不过一个若初罢了。
秦瑜一句话,只顿时让整个营帐中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还是宁昌侯最先开的口,“太子殿下三思,倘若当真答应了那匈奴人的条件,咱们需得退兵三十里”
话至此处,突然顿了一下。
只略一沉吟,继续开口说道,“如此一来,只怕会让众将士们寒心啊”
宁昌侯的话,让屋内的一众将士们皆陷入沉默。
毕竟,他们也认为宁昌侯说的是事实。
将士们连日征战,顺利夺回失去的城池不假。
但,那毕竟是将士们连日征战,用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才换回来的。
营帐内沉默了一阵之后,秦瑜淡淡开口道,“此事不用再议,散了吧。”
闻声,众位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起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内,唯独剩下秦瑜同李锦一人。
秦瑜见李锦未曾离开,于是开口问道,“怎么?莫非李相有更好的法子?”
李锦眉头深锁,轻叹一声,“都怪微臣管教无方,如今造成这副局面,都是微臣那逆女咎由自取”
不待李锦口中的话说完,便见秦瑜一双幽深的黑眸紧盯着李锦。
倏尔冷笑一声,“怎么?李相是想劝本太子放弃太子妃?由着太子妃在匈奴境地任人践踏?”
闻言,李锦紧忙解释道,“微臣并非这个意思。”
秦瑜苦笑,“那李相是什么意思?”
闻言,李锦只略微想了想,开口道,“依微臣愚见,不若将计就计”
。
188 便是倾其整个江山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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