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陌芫赶到围场时,诸葛榕斓已经毁了龙符柱。
她脸色微白,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动。
场上的禁卫军将诸葛千华与颜丞相的尸体抬了出去。
恍惚间,有一道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裹着复杂难懂的神色。
顺着视线望过去,看向站在上位的男人。
她移开视线低着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着。
*
狩猎被破坏,皇帝卷着一身怒气反朝。
翌日,大军回朝,她只是一个质子,没有资格做马车,跟着一群禁卫军走路。
在离开时,诸葛千廷经过她身边,担忧的问了一句,“秦陌芫,你没事吧?”
她淡笑摇头,“无事。”
蓝蜀冉走到她身侧,诸葛千廷见此,冷哼一声径直离去。
男人黑眸卷着宠溺的笑意。
他对秦陌芫微微颔首,“秦公子,若有需要帮助的,您告诉我,我尽所能的帮你。”
“谢谢你。”秦陌芫低头,敛去眸底的苦涩。
如今她沦为质子,所有人对她避之不及。
只有这几个人敢靠近她。
蓝蜀冉颔首,径直离去。
年旻禾与楚知儿经过她身侧时,担忧的看着她。
秦陌芫暗暗摇头,让他们不必担忧。
诸葛榕斓站在远处,凤眸幽深的望向这边。
这些人看起来都与慕容芫很熟,甚至不惧她的质子之身为他们带来麻烦。
男人眉目低垂,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他一定要找回那些记忆!
更不能让无痕伤害到她,如今龙符柱一毁,她别想再离开!
她跟着禁卫军走在后方,日头炙热,她低着头,向前走着。
半晌,身边的几人忽然离开,周围只剩她一人。
她一怔,疑惑抬头,蓦然看到前方的高头大马上,男人一袭白袍,俊美如谪仙。
男人朝她伸出手,丰神俊朗的容颜依旧冷沉如冰,“过来。”
秦陌芫抿唇,静默未动。
这个男人即便失忆了还是如此霸道。
她冷漠低头,绕过他朝前而去。
手臂陡然一紧,她快速闪身与他搭在一起。
一招一式皆是毫不留情的杀意!
但!
腰身一紧,她被点了穴位,被男人抱在马鞍上。
男人长臂自身后箍住她的腰身,清冷的声线拂过耳畔,“你的武功还不是本宫的对手。”
秦陌芫脸色冰冷,低吼道,“放开我!”
一声嗤笑溢出薄唇,耳畔再度传来男人讥诮的声音,“有本事你自己下去。”
她被点了穴位,如何下去?
脸色黑沉,她冷冷看着前方,唇畔紧抿,无视禁卫军和一些大臣看过来的目光。
后背泛着暖意,男人胸膛建震荡的心跳声不断触动着她的心神。
“慕容芫,你以前不听话,本宫是如何让惩罚你的?”
男人暖昧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带着蛊惑的气息。
秦陌芫身躯微僵,却又动惮不得,只能低吼,“直接送我离开,离你越远越好。”
男人戏虐挑眉,磁性撩人的笑意荡在耳边,“是吗?”
真以为他会信吗?
他诸葛榕斓的女人即便再恨也会禁锢在身边,绝不放手。
男人指腹摩挲着她的侧颜,语气泛着兴味,“可本宫如今失忆了,偏偏反着来,你越惹本宫生气,本宫偏要每日禁锢着你,直到你听话为止。”
秦陌芫眸色骤然黑沉,愤怒低吼,“你无耻!”
无耻吗?
只要能将她留在身边,不论多么无耻他都不在意。
“诸葛榕斓,你可知道我爱的是谁?”
秦陌芫忽然问了一句,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男人凤眸犹如深潭般沉冷寒凉,攥着缰绳的手几不可微的僵了一瞬。
“本宫没兴趣知道。”
声线清冷,直接丢了这么一句。
秦陌芫冷笑勾唇,“你不是没兴趣知道,而是不敢听,是不是?”
下颚蓦然一重,男人沉寒的声线砸在耳畔,“慕容芫,你想说什么?”
她被迫转头,迎上男人冷沉如冰的凤眸。
唇畔冷勾,噙着邪妄的弧度,“我只是想告诉太子殿下不要自作多情,至始至终我从未爱过你,我爱的人已经死了,同样,我的心也随着死了。”
捏着下颚的力道蓦然加重,像是要将她的颚骨捏碎。
“你在挑衅本王的耐性?”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裹着寒冰,像是无数的冰刃直刺心脉。
秦陌芫冷笑勾唇,“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眸光轻敛,她莞尔一笑,“不过,太子殿下若是缺爱,可以找找别的女人,兴许有很多女人愿意伺候太子殿下。”
身上的穴位被解开,下一瞬她整个人被丢到地上。
男人力道很重,毫无预兆。
她重重掉在地上,后背狠狠撞在地上尖锐的石头上。
刺痛感席卷而来,唇角冷冷勾起。
诸葛榕斓冷声吩咐,“将她的手绑起来,绳子给本宫。”
禁卫军有些为难。却也不敢违抗。
将秦陌芫绑起来,将一头的绳子双手递给诸葛榕斓。
男人单手攥着绳子,俊容冰冷,裹着寒意。
前方的马车停下,诸葛千廷走了下来,想要阻拦。
秦陌芫暗暗摇头,湿意她进马车。
如今这样对谁都好。
诸葛榕斓失忆,她这般做会让他慢慢厌恶她。
她现在只想为白梓墨报仇,而后下去陪他。
日头炙热,秦陌芫低着头,静默的跟随者马儿。
双手被帮着,渐渐勒出了红痕。
马车上,诸葛千廷时不时的挑起车帘看向外面。
蓝灵酒悠闲的坐在马车上,瞪了眼她,“瞧你那出息,不过是绑着走回去而已。”
诸葛千廷冷哼一声,亦是瞪着她,“你巴不得她出事。”
她怎么不知这小妮子心里打什么小九九。
蓝灵酒冷笑,傲娇扬着下颚,“是又如何?她死了我才有机会接近太子。”
诸葛千廷不想跟她废话,怕自己生气起来揍这小妮子。
但她没武功,打又打不过。
她再次掀起车帘看向后方,在放下车帘转头时,眼前忽然一暗。
诸葛千廷吓的缩在马车角落里,恼怒的瞪着笑的阴阳怪气的蓝灵酒,“你做什么?”
蓝灵酒双臂环绕,疑惑的将她从头到脚的打量,“我在好奇,你一个男人有什么好,竟让我大哥对你如此着迷?”
她可是偷偷闯进过大哥的书房,大哥的案桌上可是专门放着一张画像。
那画像上画的郝然是八王爷诸葛千廷。
她就好奇了,大哥一个沉稳寡言的人,而且嫉妒讨厌与男子接触。
但何时与诸葛千廷走的那么近了?
甚至——似乎,大哥对诸葛千廷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两人可都是男人!
越想她越觉得难以接受,却又非常好奇。
诸葛千廷看着她满怀好奇的目光,冷冷蹙眉,低喝道,“与你无关!”
言罢,她坐起身,靠着车壁,闭上双眸。
可是,眼睛一闭,眼前便出现蓝蜀冉的容颜。
沉稳的,薄怒的,含笑的,还有深情的。
心愈发的凌乱,她干脆闭上挑起车帘看向窗外。
可视线所及便看到秦陌芫被绑着往前拉着走。
心烦中,她直接挑起前方的车帘坐在马车的车头。
但!
一道熟悉让她心乱的视线忽然而至。
她猛然转头,竟然对上蓝蜀冉含笑的黑眸。
对着她微微颔首,黑眸的柔情像是要将她席卷而去。
诸葛千廷脸色微变,一时间只觉得脸颊发烫。
她想要进马车,却又显的欲盖弥彰。
最终冷冷瞪了眼他,看向前方想着心中的事。
*
马车内,诸葛辰风正襟危坐的坐在正位上。
黑眸轻阖,搭在膝盖的双手有些紧绷,薄唇紧抿着。
显然,男人很不悦,周身的气息都低冷到极点。
景泠月坐在左侧,看了眼诸葛辰风,而后眸光卷着妒意的扫了眼对面的年小元。
年小元坐在右侧,始终垂眸,双手附在身前,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不论你到哪里,臣妾都愿意跟着你。”
景泠月伸手握住男人的大手,语气娴雅,透着柔情蜜意。
男人眉心微凝,缓缓睁开黑眸,毫无情绪的落在她身上。
不知为何,景泠月在接触到男人这种眼神时,身躯有些薄颤。
果然!
男人忽然问了一句,“若是本王去凤城送死,你也愿意追随吗?”
景泠月一震,握着男人的纤白手掌有一瞬的僵硬。
虽然很轻,几不可微,但男人仍旧察觉到了。
诸葛辰风嗤然一笑,薄唇讥讽的弧度愈发的加大。
他挥开景泠月纤白的手掌,轻蔑道,“收起你的假惺惺,这一套本王见的多了,早已厌倦了。”
景泠月脸色彻底一变,苍白中透着青。
这个男人从未如此对过她。
虽然从成婚到现在从未碰过她,但却对她一直是相敬如冰,何曾这般语气与她说过话?
心底盈满怒气,她恨恨的扫了眼对面的年小元,袖袍里的双手紧攥成拳。
指甲崩断,刺入掌心,却不痛,只有恨!
年小元还在想着事情,忽然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浑身一颤。
下意识抬头,骤然撞进景泠月阴冷蚀骨的目光。
她脸色微白,下意识坐直身子。
不知为何,景泠月这种目光让她总有被毒蛇盯着的危险感。
尤其是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当初在南戎时被几个男人关在房间里。
那种恐惧感,无力感。
还有恐慌,后背发麻的感觉。
年小元慌忙低头,脸色有些微白,刚想要起身走出马车外。
还未起身,手腕蓦然一紧,男人温热的大手包裹住她的手掌。
心头一颤,她下意识抬头便撞进诸葛辰风漆黑的眉眼里。
男人声音低沉,“你哪里不舒服?”
年小元下意识看向对面的景泠月,忙摇头,“无事。”
不知为何,在诸葛辰风握住她手腕的那一瞬,所有的恐惧瞬间消散。
男人眉眼冷眯,扫了眼脸色阴郁的景泠月,周身的气息愈发的低冷。
“王爷,我出去做我大哥的马上。”
年小元忽然挣脱诸葛辰风的禁锢,起身就要想外离去。
在她的手刚掀起车帘时,腰身蓦然一紧,下一瞬便落入男人的怀里。
“正好本王也想透透气,你与本王同乘一匹马。”
诸葛辰风直接抱起她离开马车,命人牵了一匹马,抱着年小元坐在了马鞍上。
后背贴着男人震荡的胸膛,年小元心头乱跳,脸色骤然间红了个彻底。
这种感觉与秦陌芫在一起完全不同。
尤其时,在他身边,她一直有种无法言喻的安全感。
总有种感觉。
不论何时,不论发生何事,仿佛这个男人都不会丢弃她。
诸葛辰风长臂紧箍着她的腰身,薄唇紧抿。
原本他想与景泠月谈一谈,可听到她要出去,甚至和年旻禾同乘一匹马。
那一刻他只想将年小元带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更不允许她与别的男人同乘一匹马。
即便那个男人是她的大哥也不允许。
马车内,景泠月愤恨的踢着脚,双手狠狠揪着绣帕。
脸色狰狞,泛着蚀骨的寒意。
“年小元!”
她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在南戎与她抢慕容芫,在北凉又与她抢诸葛辰风。
当初在南戎,那帮人为何没有毁了她?
昨日在围场上她自是也听得出来,诸葛辰风基本上在北凉失势了。
但他毕竟是一朝王爷,即便镇守凤城,身边也有一万兵马。
只要能跟着他,她便不会流落街头。
如今的她不之前,若是被诸葛辰风抛弃,那她便真是无家可归。
*
余昏的红霞染红了半边天,淡淡的凉风吹拂着。
秦陌芫的手腕被勒出了血痕,她始终低着头,静默的走着。
男人紧紧攥着缰绳,掌心的绳子被他的力道捏的变形。
在经过前方一条河流时,所有的马匹和人都必须踏过小溪。
秦陌芫看着前方的河流,低着头,渐渐走进。
就在她的脚刚踏入河里时,腰身蓦然一紧,便被一股力道控制的落在马鞍上。
男人长臂箍着她的腰身,冷沉的声线裹着冰渣砸来,“向本宫求饶一次就那么难?”
秦陌芫低着头,唇畔泛着干皮,苍白冷笑,“我从不爱你,为何要向你求饶?”
下颚一重,男人低头,薄唇覆在她泛着干皮的唇上。
重重一咬,血腥味瞬间蔓延唇齿间。
男人眉目危险的冷眯,捏着她下颚的力道像是要将她的颚骨捏碎。
“慕容芫,信不信本宫杀了你?”
秦陌芫抬眸,毫不畏惧的迎上他泛着危险的凤眸,冷笑回绝,“你杀啊。”
“你——”
男人气息沉寒,周身低冷的寒气将她紧紧包裹。
秦陌芫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唇畔轻抿,
她直接挣脱男人的禁锢,冷眼看着前方。
那双始终被绑着的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
诸葛榕斓冷眉,袖袍轻挥,绑着她手腕的绳子蓦然间断裂。
手腕一紧,被男人紧紧握在伤心。
沁凉的触感竖着肌肤席卷而来,她猛地甩开,冷喝道,“放手!”
可是!
身上的穴位再度被点上,她又动不了了。
“非要本宫用这种手段你才听话。”
秦陌芫冷冷蹙眉,厌恶出声,“诸葛榕斓,你可知道自己有多令人厌恶?”
男人俊容微沉,薄唇紧抿着没有言语。
跟在身后的禁卫军对方才的一幕皆是震惊。
震惊过后便立刻低头,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一国太子当众吻南戎质子,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秦陌芫看着前方,唇畔紧抿,震荡的心跳彰显着她有多气愤。
手腕传来清凉的触感,是男人在为她涂药。
袖袍撕裂的声音,手腕被缠了一层白布。
垂眸,郝然是诸葛榕斓的袖袍。
“诸葛榕斓,其实你没必要记起一切,失忆了岂不是更好,你做你的北凉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做我的南戎质子,与你互不相干,不是更好?”
男人紧紧箍着她的腰身,声音沉寒裹着霸道,“你没权利为本宫决定这一切。”
秦陌芫看着前方,双眸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顷刻间,她敛眸,将眸底的水雾狠狠逼回去。
罢了,他想缠,她却不想。
如今她必须想办法离开。
*
回到皇宫,诸葛千华被逐出诸葛皇族,丢到乱葬岗。
颜丞相因为通敌叛国,被诛九族,颜氏一族全部三日后斩首。
东宫里,庭院外,一抹身影跪在地上,脸色冰冷,唇畔紧抿。
明净与清风立在外面,皆是担忧复杂的看着她。
天色暗沉,乌云滚滚。
秦陌芫始终跪在庭院里,膝盖处泛着痛意,沁出了些许的血渍。
是的,自从回到皇宫后,她便要回属于质子的地方。
诸葛榕斓却揽着她,不让她离开。
于是她便跪在这里,只为求他放她离开。
这一跪便是三天,不吃不喝。
脸色苍白,她低敛着眸光,看着潮湿的青石砖。
天空渐渐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有些刺痛。
秦陌芫抬头,微微张嘴,雨水落入唇畔,划过干涩的喉间。
清风和明净不忍去看,低着头,眸底皆是心疼。
若是爷没失忆,怎会看着秦公子这般作践自己?
这一刻他们比谁都希望爷能尽快恢复记忆。
淅沥的雨水渐渐的大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滂沱大雨,
秦陌芫始终低着头,任由雨水击打在身上。
天色渐晚,外面漆黑,大雨连绵。
屋内烛光摇曳,泛着暖意。
男人一袭白衣,被冷风吹拂的轻荡。
长身玉立在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滂沱大雨,俊容裹着寒冰。
三日了,她倔强了三日!
只为了回到那个凄凉关押质子的庭院。
她就这般不愿见到他吗?
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电闪雷鸣。
滂沱的大雨愈发的来势汹汹。
外面的人没有一丝动静,仍旧跪着。
“明净!”
男人忽然沉喝。
明净推门而入,走到男人身侧恭敬道,“爷有何吩咐?”
男人凤眸寒沉,望着外面的雨幕,“她如何了?”
明净低头,眉宇间都是担忧,“秦公子很不好,三天三夜跪着,不吃不喝,这会又被大雨淋着,身子再好的人也受不住。”
外面大雨滂沱,秦陌芫低着头,眼前的景象有些晕眩。
她再度抬头,喝着雨水补充体力。
房门“吱呀”一声,她眼睫轻颤,抬眸看去。
诸葛榕斓走出来,一袭白袍在大雨中清冷矜贵。
一手负在身后,一手负在身前,手臂上搭着披风。
雨水打湿在脸上,她眼睫轻颤。
再度抬眸时,男人已然朝她走来,将手中的披风大力朝她扔过来。
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响彻在庭院,“滚!”
披风盖在她头上,她伸手取下,看着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雨水打湿了他的白袍,将他的袍角沁的滴水。
秦陌芫将披风丢在地上,冷声道,“谢太子殿下成全。”
男人脚步微顿,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声音沉冷如冰,“再废话本宫杀了你!”
秦陌芫唇畔陡然紧抿,双手撑在地上艰难的站起身。
可是,跪了三天三夜都未起身,膝盖一软再度跪在地上。
她咬牙忍着痛意,强硬撑着自己站起身。
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
看了眼站在房外的男人,背对着她,背影修长孤冷。
她冷漠转身,步伐踉跄的离开。
大雨滂沱,无情的打在身上,她苍凉一笑,渐渐走出东宫。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沉寒,目光始终凝着拿到单薄的身影毫不留情的走出东宫。
薄唇紧抿,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攥着,男人沉声道,“清风,带着十罗刹守护在她周围,不论是谁动她,一律处死。”
清风领命,转身离开。
看来即便爷失忆,依旧将秦公子的安危视为最重要的。
男人看着滂沱的大雨,凤眸怅然,“明净,若是换做以往,本宫会如何做?”
虽然他忘了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
但那种情感依旧残留于心,让她不舍得她受伤。
可他又怕她恨她,怕她离开他。
明净低着头,眉心紧拧,半晌低声道,“属下不敢妄言。”
男人俊眉紧拢,声线里裹着不悦,“说!”
明净身躯微僵,犹豫了几许才道,“若是以往,爷就算让秦公子恨死也不会让她离开半步。”
是吗?
男人望着雨幕,俊容泛着一丝迷茫。
*
凄冷的庭院,雨幕成帘。
秦陌芫走进庭院,径直就在屋内。
屋内整洁,显然是有人提前打扫了。
转身关上房门,她靠在门板上,闭上双眸,浑身疲累。
浑身湿透,她无力的靠在门板上,渐渐昏睡。
也许这样更好,不是吗?
艰难起身走向床榻旁,眼前一昏便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
大雨过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一件事。
南戎质子慕容芫病了,病的很严重,昏迷不醒。
太子殿下亲自取了关押南戎质子的庭院,一待便是三天。
谁也不敢有非议。
皇帝亲自来训斥过太子,都被太子冷漠无视。
夜幕漆黑,诸葛榕斓坐在软榻旁,白皙如玉的指腹搭在她手腕处。
俊容紧拢,薄唇紧抿,脸上的忧色显而易见。
“你就这么不愿醒来吗?”
清冷的声线夹杂着忧虑和一丝难掩的悲苍。
她的病已经被他治好了,但却始终不愿醒来。
男人冷眉,忽然倾身逼近,薄唇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愿醒来,还有谁能替白梓墨报仇?”
他起身,凤眸紧紧锁着女人的面容。
果然!
清晰的看到她眼睫微微一颤,虽然只是一瞬。
心头蓦然一痛,像是万千尖刀寸寸割裂的痛。
她与白梓墨之间究竟有多深的情感?
那么不愿醒来,却在听到没人替白梓墨报仇就有了意识。
他陡然起身走到窗杵旁,冷冷的看着外面。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毁了她。
毁了那个男人的墓碑!
“梓墨……”
沉寂的房间内,一道虚弱的声音响彻。
诸葛榕斓心头阵痛,负在身后的双手紧攥成拳。
可是,女人那句“梓墨”不断传入耳边,让他有种毁天灭地的念头。
身形一转,他骤然逼向床榻。
指腹攥着她的下颚,森寒的声线砸了过来,“慕容芫,你爱的究竟是谁?”
“痛……”
一声痛呼响起。
秦陌芫眼睫一颤,缓缓睁开双眸。
一张俊美如斯的容颜映入眼帘,男人森冷锐利的目光让她陡然间心生寒意。
下意识的扫了眼两人的距离,她慌乱后退。
但!
下颚被紧攥着,肩膀被捏着,根本无法动弹。
她的惊慌,厌恶,逃避深深刺痛了诸葛榕斓的心。
男人沙哑着声线,低吼出声,“你就这么怕本宫碰你?”
“放开我!”
秦陌芫脸色冰冷,因为刚醒来,声音哑的厉害。
男人脸色暗沉,大手缓缓捏着她的脖颈,语气森然,“慕容芫!”
捏着她脖颈的手有些薄颤,显然男人怒到极点。
她转头看向里面,态度冷漠至极,“若是太子愿意待在这里,奴才离开便是。”
下颚一重,她再一次被迫砖头对上男人黑沉如雾的凤眸。
“慕容芫,你可知道本宫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冷漠自以为高贵的模样!”
男人咬牙切齿,字字句句从牙缝里迸出。
秦陌芫冷然一笑,“那就请他太子离奴才远点。”
“远点?”
男人嗤然讽笑,“离你远点,等你糟践死自己身子,好想去陪白梓墨?”
秦陌芫眼睫一颤,紧抿着唇没有言语。
骤然间,锦布碎裂的声音响彻房间。
秦陌芫身前一凉,脸色惨白如纸。
“诸葛榕斓,放开我!”
她嘶吼着,拳打脚踢,心慌乱到极点。
男人按住她的双肩,冷厉的声线夹杂着滔天怒意,“本宫要你清楚的看着你是如何成为本宫的女人,即便是做鬼,你也是本宫的人!”
天黑沉,整个庭院只能听到秦陌芫惊恐,愤怒,疼痛的声音。
“诸葛榕斓,我不会放过你!”
“刚好,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我恨你!”
“恨吧……”
秦陌芫闭上双眸,任由泪水滑落。
明净和清风守在外面,脸色低沉,双手紧紧攥着。
只听声音他们便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没想到他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
*
翌日,天色暗沉,透着大雨过后的潮湿。
庭院内沉寂儒生,传来房门打开的“吱呀”声。
诸葛榕斓走到门外,冰冷的声线响彻而来,“慕容芫,你永远别想着逃,更别想寻短见,你若是敢死,本宫便将白梓墨的骨灰扔到悬崖,将童豆豆与白峰崖抓起来,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床榻上,秦陌芫缩在锦被里,浑身颤抖。
泪早已打湿了头枕,她哆嗦着,紧紧咬着下唇。
房门再度关上,再次恢复了沉静。
她呜咽的哭出声,双手紧攥。
屋内暗沉,点着烛光,摇曳不定。
她走下榻,光着脚走到铜镜前。
铜镜里映着她的身躯,布满青痕。
她蹲下身,将自己紧紧抱着。
昨晚的一切让她崩溃,让她更加认知到,诸葛榕斓变了。
失忆后的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冰冷,更加的霸道。
他曾说过,会在洞房之日亲再要她。
可是他食言了。
身躯薄颤,她站起身走向床榻,重新穿了一套衣袍。
静静的站在窗杵旁望着外面。
这一站便是一天,宫女端着膳食走来,凉了又端出去。
直到天快黑,外面忽然传来廖公公的声音。
“慕容芫,圣上要见你,你随老奴来。”
秦陌芫微怔,敛了神色,木讷的走出去。
廖公公看着她苍白的容颜,担忧的问了一句,“您怎么了这是?”
秦陌芫摇头,“无事。”
走出庭院,刚走到池塘边时,便碰见迎面走来的无痕。
对方脸色冰冷,阴冷的瞪着她。
眸光轻敛,她冷冷抬眸,唇角噙着冷佞挑衅的弧度,无声说了一句,“长思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你是不是很恨啊?”
无痕脸色骤然间阴冷可怖。
廖公公莫名其妙,转身看了下身后的秦陌芫。
却见她低着头,仿似没有看到对面之人。
在廖公公回头之际,秦陌芫再度抬眸,冷冷一笑,用口型再次说了一句,“无痕,你在意什么,我就偏要会毁了什么!”
看着无痕愈发可怖的脸色,她挑衅扬唇,毫不畏惧。
陡然间眼前一暗,脖颈一紧,无痕狠狠掐着她。
廖公公脸色一变,大惊道,“无痕大师使不得啊,这可是慕容芫,您不能杀了她。”
这句话更是让无痕怒到极点,彻底失去了理智。
五指一紧,咬牙切齿道,“就因为她是慕容芫,老衲才要杀了她!”
秦陌芫暗中出手,指尖的银针狠狠刺入他的手腕。
无痕一痛,掌心凝聚着内力朝着她心口狠狠一拍!
远处的十罗刹脸色骤变,等赶来时,秦陌芫的身形已然被打飞在空中,重重落在池塘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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